她现在的确得宠,可到底位分不高。有人巴结着她,有人奉承着她。可冼幽知道,这些都是暂时的,更多的人其实都还在隔岸观火,思考自己究竟应该站在哪边。
因为他们也不知道,莫无殇究竟是真的喜欢她,还是一时兴趣偏爱。所以他们上着心却也不敢太过上心。
因为不知道什么时候,冼幽就会遭到莫无殇的厌弃,被莫无殇弃之冷殿。
冼幽心里也明镜一样的知道这个道理,而且她知道,一旦自己没有了莫无殇这个最大的依靠,那些个视她为眼中钉肉中刺的人立刻就会将她处理了。
所以她不断地告诉自己,不能输!于是相应的,她也告诉自己,绝对不能手软。
往事历历在目,她永远不会忘记苏青翎经历过得那些事,也不会忘记从中得到的那些警醒。因为,这些都是用苏青翎的一条命换来的道理。
而正是这些惨痛与清醒,造就了如今的冼幽。
冼幽躺躺到榻上,慢慢地闭上了眼。虽然她一点儿困意也没有,但是她知道自己必须得保留充沛的精力。
因为她知道,想要除掉自己的人实在太多,而她的势力暂时还这样的薄弱,所以她能做的只有不要被人抓住把柄。
不要倒下!
翌日清晨,冼幽正在妆镜前梳妆打扮,却看见红笺风风火火的进来,脸上的表情说不清是喜还是忧。
“娘娘,你猜昨天晚上发生了什么?”红笺神神秘秘道。
冼幽摇了摇头,表示想不到。
于是红笺激动地道,“昨天晚上,辰妃竟然在御书房门前跪了一整夜,无论怎么让她回去她都不回去,说是一定要等到皇上原谅,而且还梨花带雨的哭的好生凄惨,听说眼睛都哭红了。”
“竟有这样的事。”
昨天晚上自宴上回来,冼幽便将自己锁在屋子里思考着有关于明妃奇怪举止的事情,竟然丝毫没有闻见半点儿风声,此番倒是格外惊奇。
“可不是。要说这辰妃,也真是够厉害的,皇上都说了让她回去了,那摆明了就是不想理她不原谅她,她竟然还死皮赖脸的跪在那里。当真是没脸没皮极了。”红笺语气十分痛快,可见其对辰妃有多厌恶。
而她也素来坦率,加之与冼幽感情深厚,说起话来便用词大胆些。
冼幽这次没有训斥红笺的不恭敬,她脸上的神情淡淡的,伸手扶了扶翠烟刚刚插好的一只孔雀蓝流苏扁方,缓缓道,“可这也许这正体现了宸妃的过人之处。能屈能伸,方能韬光养晦,谋成大事。”
红笺听完冼幽的话,脸上欣喜的表情立刻转变,她不情不愿的继续叙述道,“娘娘说的正是。”
冼幽闻言,立刻明白过来了红笺的意思,于是问道,“怎的,皇上心软了?”
红笺点了点头,“是呀,咱们皇上一向不是个心冷无情的,辰妃在殿外面哭的那样凄惨,呼呼地夜风吹得她求情的声音都直打颤,能不心软吗?”
冼幽听到这里,脸上出现了一抹嘲讽的笑容。红笺和翠烟见状,只以为冼幽是在嘲讽辰妃居然低三下四的去做那样的事情,毫无颜面,却殊不知,冼幽乃是因为听到了红笺口中的,对于莫无殇“不是个心冷无情”的人的描述。
不是心冷无情,那么又当如何解释从前他那般对她呢?
莫无殇,根本就是个人前绵羊,人后饿狼的牲畜,受不起别人的半点夸赞和尊重。
将一切收拾妥帖之后,冼幽便施施然的去了御书房,此时门前早没了红笺所描述的辰妃梨花带雨的凄惨场景。
只是隔着老远,冼幽都还能听到那里面传来的女子的娇柔笑声和温言细语,“皇上,臣妾真的再也不会乱发脾气了。”
冼幽抬起刚要跨进殿门的脚略顿了一顿,整个人的动作显得有些僵,于是在一旁引着冼幽进去的小乐子赶忙小声道,“昨儿晚上皇上宣了辰妃侍寝。”
冼幽眼底有些惊讶,但很快便又淹没在一片如水的平静中,她轻轻点了点头,然后容色恬静的继续往里走,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皇上。”冼幽看到莫无殇,福身行了个礼,然后又朝着将整个身子都倚靠在莫无殇怀里,仿若无骨的辰妃,也恭敬了声道,“辰妃姐姐也在啊。”
辰妃暗自瞪了冼幽一眼,但面上却扬起一抹看似和善的笑容,“是玥美人啊,来得可真早呢。”
莫无殇见到冼幽,立刻将辰妃不动声色的往外推了推,然后站起身子,笑着对着冼幽道,“幽儿来啦。”
辰妃被推的很不乐意,却也毫无办法,只能也跟着站起来,脸上是一抹硬撑的得意。
冼幽眼睛都没抬,低眉顺眼的乖巧道,“前些时日臣妾答应皇上说给皇上绣一个佩帏,原本昨天就绣好了,想等着皇上去了就送给皇上,却没想到……没想到昨夜皇上并没有去月华宫,是以今日就送来了。”冼幽说着,递给莫无殇一个淡黄色的佩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