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笺说到这里,掩唇笑了一下,才又道,“皇上居然用同样眼里的口气对陈靖榕说,要想帮助别人,最好先收拾好自己。不要因为自己是拥立有功的大臣就得陇望蜀,忘了根本。”
冼幽听到这里,这才睁开了一直闭着眼的眼睛,“哦?有这样的事?”根本就是明知故问。
红笺看着刚刚睁开眼,神情慵懒的冼幽道,“这还不算完呢,听说下了朝之后辰妃知道了这件事,立刻就去御书房找皇上了,应当是想为自己的父亲说说情。”
“然后呢?皇上怎么说?”冼幽挑高了眉头,很是期待着红笺的回答。
但红笺却道,“辰妃啊,连皇上的面都没见着。抬较撵的奴才在长廊摔了一下,辰妃也因此遭了秧。前阵子不是就听说她伤了脚嘛,那还不算严重呢。听说这一下新伤触及旧病,整个脚踝都伤了呢。”
从前辰妃人前人后没少挤兑她们家娘娘,总是自恃清高,觉得她们都是下里巴人。哼,现在都是报应。一点儿也不惹人同情。
红笺如是想着。
冼幽觉得这有些始料未及。但是转念一想,冼幽却又想起了什么,于是她吩咐红笺道,“既然辰妃伤的这么厉害了,本宫不表示点什么也不好意思。我记得咱们宫里东厢的柜子上还放着翠烟调制好的伤药呢,挺管用的你去给辰妃送过去吧。”
“那么好的东西,给她……”红笺惊呼一声,觉得十分的不值得。
她现在开始越发的不理解她们家小主了。从前虽然冼幽也一样是人前人后的让着别人,不回嘴不还手。可是也没有这么……这么殷勤过啊。
红笺丝毫没有觉得用上“殷勤”这两个字有何不妥。因为她觉得,完全没有必要去关心辰妃,毕竟她们两个不和是人尽皆知的,皇上也不是不知道辰妃嚣张跋扈,所以哪怕冼幽什么都不做也不会被人说闲话的。
“你就去吧。”冼幽知道,红笺的心思比较单纯,很爱憎分明,向来不喜欢的人都不愿意亲近。所以她很理解红笺会出现这样的言语表现。
红笺为自己家“不争气”的娘娘狠狠的跺了下脚,懊恼无比,但最后还是照做了。
而翠烟却看着冼幽的这一系列行为,心里想的和红笺完全不一样。在她的理解中,冼幽是一个足够沉稳,足够有耐力和有智慧的女人。
莫无殇现在之所以这么宠爱她,就是因为觉得冼幽很善良很宽和,和那些争风吃醋的女人都不一样。而这些好的品质是从什么地方变现出来的呢?那就是平时的一些小事情上。
冼幽出手大方,一向不斤斤计较小的得失。哪怕莫无殇不是每件事都能知道,但是做得多了总会有一些传到耳朵里。从别人嘴里听到和从冼幽的言语中理解是全然不一样的,那样莫无殇会觉冼幽这个人真的是表里如一温柔贤惠的。
所以,这种看似吃亏而懦弱的行径,其实非常明智。
冼幽感觉到翠烟异样的目光,于是抬头看去,也能猜透翠烟心中所想一二,于是她给了翠烟一个温静的微笑。
其实,翠烟所说的的确没错,但是她只猜到了一半儿。冼幽的目的,可不仅仅在于此。
“早上命膳房熬的粥应该好了,咱们去给皇上送去吧。”冼幽起身说道。
而在她的衣领上,一枚刚刚站着的树叶随着这一下而慢慢飘落,飞过栏杆坠入水中,掀起了一点点波澜。
水纹涟漪慢慢扩散,最后湖面又归于平静。
“这药怎么这么苦,难道没有吩咐药房的人往里面放一些冰糖吗?”辰妃用帕子擦着嘴角溢出来的药汤,眉头紧蹙着,觉得满嘴苦涩很是难受。
“奴婢说了,咱们娘娘很怕苦,汤药要多加些糖。可是太医说这副药不可以加糖,否则会影响药效的。”负责端药的侍女瓮声瓮气道。
连翘看着辰妃烦躁的样子,立刻上前训斥道,“找什么借口,明明就是你办事不利。咱们娘娘往常的药都是往里放糖的,怎的这次就特殊。”
“可是……”那端药的小侍女觉得很委屈,仍然想要辩论。但连翘却一下子上前,一脚便将这个小侍女狠狠的踹到了地上。
“还敢顶嘴!来人啊,给我掌嘴!”于是立刻有人上前,听从连翘的吩咐掌着小侍女的嘴。
辰妃见状,看了看四周的其他侍女,都正因为这个端药小侍女突遭横祸而而感到担心和害怕,都将头低的很深生怕麻烦也找上自己。
于是她口气严厉道,“你们都给我听着,在本宫这里办事,就得打着十二分的精神,一分不许怠慢。别以为本宫不受皇上宠爱,就可以随意敷衍本宫。告诉你们,再怎么样本宫也还是妃位,处理你们就像碾死一只蚂蚁,谁若不信,这个侍女就是你们的前车之鉴!”
“奴婢们不敢!”
“哼。”辰妃冷哼一声,看着受罚的侍女眼神中流露出阴寒的目光。
而就在此时,外面伺候的婢女突然走进来,道,“娘娘,刚刚月华宫的红笺来过了。”
辰妃一听到月华宫三个字,立刻怒目圆瞪,“她来干什么?”
婢女将一个小圆盒递到连翘手里,禀报道,“红笺说,是玥美人听说了娘娘受伤的事,特意命人送来了伤药膏,很管用,想要给娘娘用一下。”
辰妃看着连翘手中接过里的东西,立刻怒火中烧,阴鸷之色比之刚才更甚。
“猫哭耗子假慈悲!本宫才不稀罕她的东西,给本宫扔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