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不可有害人之心。这句话说的真的很对。报应不爽,是她应该的。
雪妃兀自思索着冼幽临了时的那句话,眼底似有一抹化不开的浓墨。
“娘娘,今天我们真的还去看雪妃吗?”红笺帮冼幽梳着发髻,脸上有着些许担忧。
冼幽自然明白红笺正在担忧的是什么。
“连续多日的与雪妃频繁接触,想必太后等人也会有所怀疑。”毕竟太后那边一直死盯着这边,但凡有一点风吹草动她们都要跳出来伺机陷害,“只是昨日雪妃受了那么大的刺激,本宫不去也放心不下。”
红笺咂咂舌,只好闭上嘴,但细心的翠烟却发现冼幽的口气是淡淡的,似乎并不怎么烦忧,又或是已经想出对策了吗?
“妹妹连着两日都来,姐姐不会觉得烦吧。”冼幽站在祥云阁的院子里,看着正在折花的雪妃老远便说道。
雪妃已经恢复了昔日模样,只是若仔细观察还能看出眼睛中的一点浮肿,“本宫哪里敢烦玥美人啊。你不是皇上身边的红人嘛。”
冼幽看着雪妃边说话,边用眼睛暗示着什么。她状若无意的朝着雪妃暗示的方向看去,正见到一个蓝色宫装的小侍女,是个生面孔,似乎是新调过来的。
冼幽脸上不动声色着,又与雪妃你来我往的寒暄了几句,她突然建议道,“姐姐整天呆在院子里想来也该闷坏了,不如随我一同出去走走?”
雪妃掐了朵牡丹下来,放在手边把玩着,随即笑道,“好啊。”然后她回头,对着那个蓝色宫装的小侍女道,“路儿,本宫回来之前你记得将院子打扫干净。”
被唤作路儿的侍女立刻点头道,“是。”
“这个路儿是什么来头?”
彼时,冼幽已经和雪妃坐在御花园一处偏远湖心亭,冼幽倚靠着栏杆,漫不经心的问。
雪妃慢慢的笑起来,“果然还是你够聪明。”她看着冼幽,眼底有暗光闪过,“昨天夜里,我宫里溺毙了一个宫女。这个路儿,便是顶替那个宫女的。”顿了顿,最后几个字几乎是咬着牙说出来的,“她可是太后亲自着人挑选过来的。”
冼幽听着,总算明白了为什么早上一见面雪妃就对她暗有所指,原来还另有一层关系。
“太后如今就真的看我这样碍眼吗?害我生不出孩子还不够,她还想怎么样!”雪妃说的咬牙切齿,毫不遮掩的恨意吞没了往日神采奕奕的眸子,显得尤为冷冽孤戾。
冼幽见此,柔声劝道,“妹妹知道姐姐心中有痛,只是照目前形势来说,再痛也只能隐忍。”
当敌人比自己更加强大的时候,唯有韬光养晦才能有翻身之日。过于的意气用事和沉不住气都是使自己过早掉入敌人陷阱的致命伤。
“太后把持朝政多年,连皇上都需看她脸色行事,若你执意要与她对上,恐怕只是以卵击石。”
雪妃闻言冷笑一声,抬抬头看了看碧蓝如洗的天空,眼神里有着浓浓的哀恸,“本宫这身子都已经废了,事到如今我还怕什么呢?”
冼幽知道雪妃此时表面上风平浪静,实则是将太后一党恨之入骨,她甚至都能说出这样破罐子破摔的话,这证明已经走入了一个死胡同,时刻都有可能选择某些极端的方式为自己的孩子报仇。
真正精神上的崩溃,往往不是盛怒,而是对一切都不再在意。
雪妃没有了理智,但是冼幽却明明白白。这样愚钝的做法,根本不会成功。雪妃若一意孤行着,一定会致自己于死地的。
“姐姐,话不是这么讲的。”冼幽看着雪妃,道,“太后一党于是前朝后宫都已根深蒂固,若想复仇就必须将他们连根拔起,这还需时日良多。姐姐此时心中悲痛不已,只想着用最快的手段让自己的心里舒服一些这我也能明白。可你有没有想过,这样的方法是否真的能让姐姐如常所愿呢?”
冼幽不由自主的想起了前世自己的种种遭遇,脸上出现了一抹自嘲的笑容,“在这深宫里,最稀松平常的便是死。所以杀死一个人,并不是报复的一个人最好的方法。”
最好的方法是,让这个人好好地活着,却要她眼睁睁的看到自己一世的心血白费,一切的努力付之东流。从云端跌到泥沼的过程,才是最令人痛苦的。
就如她当年,拼尽半生心血帮助莫无殇夺得了皇位,却最终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一切消失,不得善终。
“那还要等到什么时候,我现在每每想起他们两个人,我就恨不得拿把刀将她们碎尸万段!”雪妃听着冼幽的话,却有些不耐烦。
“还不着急,咱们需要从最下面的事情一点点做起。”冼幽说着,慢慢的凑近了雪妃,低声地说起了什么,雪妃听着,眉头慢慢的挑高起来。
路儿在祥云阁扫着地,却突然看见雪妃黑着一张脸风风火火的回了宫。甚至还在房间里发了好大一通脾气,连桌子都给掀了,破碎的东西散了一地。
还好我今天早上将太后的那套茶具收在了柜子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