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念走过去，搬了张板凳坐下。</p>
“擦擦脸，”女孩给她递了张纸，“你是来纹身的？”</p>
“不是，”余念捏着纸没动，“我来找人。”</p>
“找谁？”</p>
“陆知秋。”</p>
女生倒吸一口气：“找陆哥啊……行，我替你喊。”</p>
她站起身，往屋里喊了一嗓子，没过多久，出来个寸头少年。</p>
“怎么了，”少年手上戴着手套，手里的纹身枪嗡嗡作响，“没看我正忙着呢？”</p>
女孩指着余念：“她找陆哥。”</p>
“找师父？”</p>
易小北看向余念，目光一顿：“我是不是在哪见过你？”</p>
余念回道：“我觉着你也挺眼熟。”</p>
“哦，我记起来了！”易小北一拍脑袋，“你是不是隔壁二班的余念？那个回回考第一，门门拿满分的小姑娘？”</p>
“是我，”余念点头，“我知道你，易小北，今天早上我还看到你在厕所门口挨训。”</p>
余念突然想起今天出现在教室里的男人，他找的人就是易小北。</p>
“我之前看光荣榜，还以为你照片是P的呢，哪有高中生长这么好看，”易小北大笑出声，“没想到真人就长这样，走眼了走眼了。”</p>
余念生得好，从小到大没少被人夸，早已习惯了。</p>
她冲易小北微微一笑：“谢谢。”</p>
“谢什么，实话实说，”易小北摘下手套，“你要找我师父？我带你进去。”</p>
余念和花臂女孩道别，跟着易小北走进内厅。</p>
内厅被分成一个个小房间，房间里摆着纹身椅，余念这边看见一光着膀子带大金链子的大哥正龇牙咧嘴地倒吸气，那边又见一纹了满背满身腱子肉的壮汉趴椅子上嗷嗷喊疼。</p>
整个场面特生动，特魔幻主义。</p>
易小北回过头：“怕不怕？”</p>
“有什么好怕的，”余念看得饶有兴致，“来你们这纹身的都是黑.社.会吗？”</p>
易小北：“黑不黑.社.会我不清楚，但就算是黑.社.会，在我师父面前也得老老实实坐着。”</p>
余念眨眨眼，脑内陆知秋的形象自动变成一个身高一米九，体重两百一，纹着青龙白虎的光头社会大哥。</p>
“……”</p>
她现在跑还来不来得及？</p>
两人穿过内厅，走进电梯。</p>
耳边没有了大哥们的鬼哭狼嚎，余念顿感清静，长舒一口气。</p>
“对了，忘记问你，找我师父有什么事儿吗？”</p>
电梯里灯光明亮，易小北仔细看着余念，被吓了跳：“这是怎么的，你刚哭过？有人欺负你了？我靠，不是吧，仙女也有人欺负？”</p>
余念被易小北逗乐，“噗嗤”一声，笑道：“没有，我自己欺负我自己。”</p>
易小北：“……”</p>
“你……不是被我师父欺负哭的吧，然后上门来讨债？”少年低声猜测，“真的假的啊，我师父连未成年都……？”</p>
余念：“……”</p>
她对青龙白虎的社会大哥真没什么想法。</p>
还没等余念回答，电梯门开了，易小北闭上嘴，带余念走到一扇门前。</p>
“师父就在里边，我替你敲个门，”易小北拍拍她的肩，“剩下的你自己把握。”</p>
余念：“…………”</p>
易小北敲完门便走了，几秒后，里边传来男人低沉的声音：“进。”</p>
单单一个字，余念却听出几分熟悉感，一个大胆的猜测浮现心头。</p>
她不再迟疑，伸手推开房门——</p>
房间很大，以黑白灰为基调，灯光不似底下那般明亮，昏昏暗暗，将大半个房间笼罩在黑暗中，房间正中央放着把纹身椅，窗边是宽阔的工作台。</p>
鼻息之间有一股清冽的薄荷气息，余念又仔细闻了闻，还夹杂着一点烟草的味道。</p>
“我说了，我不同意。”</p>
角落里传来声音，余念顺着寻去，一眼便看到靠在沙发上的男人。</p>
陆知秋手里夹着烟，语气不耐地讲电话：“易小北一个就够我受了，你还要往我这塞人？我说过多少次，我最烦小孩，你别再给我送个小拖拉机过来——”</p>
余念：“……”</p>
如果她没猜错，男人口中的小拖拉机指的应该是自己。</p>
小姑娘向前走了两步，小皮鞋在木质地板上踩出声响。</p>
陆知秋缓缓吐出一口白烟，雾气缭绕中，他的五官有些模糊不清。</p>
他回过头，嘴里咬着烟，吐出的字节模糊不清：“找哪位？”</p>
“……找你。”</p>
这是余念第一次感到手足无措，她攥着裙摆犹豫片刻，来到陆知秋跟前。</p>
她咬着唇，沉默半晌，才鼓足勇气，小声喊了句：“哥哥。”</p><div class="bt-tjbk">();