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牙儿打开一看，是一件藕色宽袖立领长袄，和一双绣着杏花燕子的绣鞋。</p>
包裹里还有两封信，是柳见青和薛令姜的手笔。</p>
原来这件素色大袖衫是新的绣房所制作的第一批样品，是薛令姜特意按照月牙儿的身量做的；而那双绣鞋则是柳见青的作品。</p>
月牙儿换上新衣新鞋，在穿衣镜前转了个圈。</p>
再合身不过了。</p>
她瞥见窗外漫天的鹅毛大雪，一时有些感慨。</p>
“京城里的雪真大呀，在江南就很少见到这样子的雪。怪道他们京城里的人下雪天都不打伞的。”</p>
吴勉走过来，才背后轻轻拢住她，轻声说：“你是想姐姐们了罢？”</p>
“有一点。”</p>
窗外风雪寒，屋里炉火暖，连窗纸上都蒙上了一层白雾。在这样风雪大作的黄昏，心里很容易就生出一种名为“思念”的情绪。</p>
她思念，可她并不孤单，因为吴勉在身边。</p>
两人静静相拥，好一会儿，吴勉才说：“无论我能不能考中，以后还是回南边去吧。”</p>
月牙儿握住他的手，十指相扣。</p>
“嗯，把该做的事做完，就可以回家去了。”</p>
她说出这话时，愣了一愣。这才发觉不知从何时起，她已经将杏园看作了自己的家。</p>
她无端想起一句话：此心安处是吾乡。</p>
大雪一连下了三日，从旧岁下到新春，人家屋檐上都覆着一层厚厚的雪。</p>
外出去拜年时，月牙儿便穿着那件藕色宽袖立领长袄，脚踩杏花燕子绣鞋。</p>
先去段翰林家拜年，他家所在的胡同，住了很多官宦人家，前来拜年的轿子都堵在胡同口，不得动弹。</p>
远远瞧见这情况，颇有经验的轿夫便提议在胡同口停轿，要他们走进去。不然压根没地方停轿子。</p>
下轿之后，果然胡同口僵持着两三顶轿子，大路都给占去，只留下一条供人行走的小路。</p>
积雪尚未消，又被来来往往的人踩了无数次，雪水泥泞。月牙儿小心的挑着路往前走，眉头蹙起，因为怕弄湿了鞋袜。</p>
吴勉见了她的神情，忽然说：“我背你过去罢。”</p>
“啊？”</p>
月牙儿还没反应过来，他已经蹲在地上，将宽阔的后背留给她：“上来。”</p>
“不用啦，这像什么样子。”月牙儿连声拒绝。</p>
吴勉回过头来看她：“那是二姐姐给你做的绣鞋，别弄脏了。我背我的夫人，有什么过分的？”</p>
他顿了顿，说：“还是要我抱你？”</p>
月牙儿只好让他背着走。</p>
她双手拢住他的脖子，脸颊渐渐发烫。</p>
有过路的小孩子笑嘻嘻说：“这个姐姐为什么要人抱？”</p>
大人拉住小孩子，善意的笑起来：“因为她夫君疼她。”</p>
风将笑声送入耳，月牙儿几乎想从吴勉背上跳下来，两靥飞霞。</p>
“放我下来吧。”她在他耳畔，轻声说。</p>
“到了就放你下来，快了。”</p>
她只得将脸埋在他衣裳里，装作听不见也看不到，可是唇角的那一抹笑，却一直没有消散。</p>
就这样走下去，也很好。</p><div class="bt-tjbk">();