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非与古怪地盯着他的动作，然后用两根手指勾着、伸长手臂把纸袋递过来，“我不管你又想干嘛，这次来只想告诉你一件事，音动天下的录制人选已经拟定，以后你别往我那里送乱七八糟的东西。”</p>
他微微一顿，轻蔑道，“本来我助理来一趟就够了，但我怕你……不当面说清楚你听不懂。”</p>
“音动天下”是企鹅上播放量最高的音乐类综艺节目，在原作里，主角应行舟就是靠这档节目加持，事业更上一层楼，拿下一个音乐手机的代言，在各种开屏广告和地铁广告里疯狂刷了一波脸，国民度大涨。</p>
原主听说新一季“音动天下”启动，跃跃欲试，也想借此成名，便天天给莫非与发消息，还送了不少礼物过去，求一个录制名额。</p>
结果可想而知，莫非与非但没被他的殷勤感动，反而认定他模仿应行舟另有所图，让助理当众奚落了他一番，还转手给了与他关系不好的队友一个名额。</p>
这件事直接导致原主与队友打架，被粉丝骂，以及随后一系列事情的发生。</p>
现在皮下换成季舒白，他当然不可能卑躬屈膝地求一个名额。</p>
他只是冷淡地扫完分数，什么话都没说。</p>
季舒白这种淡漠的反应，倒是让莫非与有些讶异。</p>
他原以为季舒白又要不知羞耻地纠缠一场……</p>
不过这种讶异一闪即逝，在看到季舒白的打扮后，莫非与哂笑一声，“以为带上帽子、模仿行舟的样子，就能成为他吗？别白日做梦了，你连给他演替身都不配。”</p>
莫非与拎着纸袋的手悬在空中，好像急于把一袋垃圾扔掉。</p>
季舒白看也没看，径直从他身边路过，“东西不要就扔垃圾桶，但话别说太满。”</p>
他脚步一顿，眉峰轻轻一挑，“至于你说的节目，放心，我半点兴趣也没有。”</p>
莫非与又是鄙薄一笑，“哦？是吗，你没有兴趣最好，可别再求着要来参加……”</p>
话到一半，莫非与瞥见鸭舌帽下季舒白冷冷清清的侧颜，忽然一愣。</p>
季舒白什么表情也没有，刘海遮住了眼睛，面容在下午斜斜的日光里半明半暗，脸还是那张脸，但说不出哪里变了，仿佛沾满污泥的花朵从水里涤荡过一遍，从躯体到灵魂都带着冰冷透澈的意味。</p>
季舒白长得像应行舟，但不是全然相似，只是脸型、鼻子、眉眼大致的轮廓略有相仿。严格来说，季舒白的眉眼比应行舟更添明艳，美得更具攻击性。</p>
而他此时，便夹杂着艳丽与孤傲两融截然相反的气质，那个味道一下子变得特别勾人。</p>
莫非与像骤然被什么东西电了一下，怔忪片刻，连手上那袋垃圾都忘了扔。</p>
待他从惊讶里回过神来，季舒白已经走远，只留下一个高瘦笔挺的背影。</p>
莫非与狐疑，又转头看一眼，望着空荡的走廊，以为自己眼花，随即闪过一丝懊恼，他疯了吗，竟然觉得季舒白勾人？！</p>
****</p>
季舒白从医院缝好针、吊完水出来，已是下午五点半。</p>
申城二月冷，天黑得早，医院门口一条单行道堵满了车，红色的车灯连绵成一条河。中间拥挤着送外卖的摩托车和缓步移动的行人。</p>
沿街两侧则摆满了各种各样的小吃摊，在初春的寒夜里升腾起烟雾袅袅。</p>
虽然是书里的世界，但是真实的人间烟火。</p>
季舒白插兜站在医院门口，望着傍晚时分匆乱繁忙的街头，略略思考了一下自己接下来去哪，然后看到眼前车窗上映着的人影，决定先去剪个头发，再买件新衣服，然后去吃晚饭。</p>
原主的造型不算丑。</p>
诚如莫非与所说，他的造型有些像应行舟——头发染成浅栗色，鬓角和刘海都长，烫出些小波浪。</p>
季舒白不在乎是不是模仿别人，他纯粹不喜欢这种风格，奶得腻味。</p>
尤其是原主最近心灰意冷不收拾，刘海长得可以做门帘，头顶还长出了一截黑发，和下面那截棕黄头发界限分明，犹如泾河渭河的分界线。</p>
季舒白把口罩拉到鼻梁上，随便拐进了一家街头小店。</p>
虽说明星应该注意造型和隐私，但他身上没钱，去不了高端理发店。</p>
原主医保卡里余额0，刚刚缝针吊水自费575，微信零钱还剩1000不到，等身体恢复之后，他得想办法赚钱了。</p>
听说季舒白想理寸头，染着三种发色、胸牌上写着tony的理发师一连问三遍，“确定剃寸头？确定？剃完你可不要后悔，寸头一般人很难驾驭得了。”</p>
在触及到季舒白的目光后，理发师才停下唠叨，自言自语道，“好吧，那就寸头。”</p>
季舒白戴着口罩、低垂眼眸，边听从指挥上上下下移动脑袋，边就着破碎的屏幕刷微博。</p>
小说里“季舒白”只是个炮灰，做过哪些蠢事、受到了怎样的惩罚描述得很多，关于这个人物的细节则少之又少，他得对自己的处境有个更全面的了解。</p>
他先看了原主的微博账号，331万粉丝，不算太少，但置顶微博只有1350转发，568评论，一大半还是骂他模仿碰瓷应行舟的。</p>
这里面去去水分，估计330万是公司买的僵尸粉。</p>
季舒白浏览着自己的数据，顺手把那些无病呻吟或者稀奇八怪的内容全删了。</p>
清理干净微博内容后，他在搜索框里输入自己的名字，跳出来的第一条微博，是某营销号发的，他在公司走廊里和队友打架的视频，带的话题是——#季舒白殴打队友方可年#。</p>
顺着页面往下拉，大部分都是骂他的微博，有些是方可年的粉丝指责他拖累团队，有些是应行舟的粉丝骂他碰瓷。</p>
“季舒白在队内就是个废物，到底什么时候能等到他退团？本来就糊，被他越拖越糊。”</p>
“出门两百迈送给他。”</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