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便后来她和安荣情若姐妹，刚相识时，也闹出过不愉快——毕竟十四五岁、有些爱慕虚荣的小姑娘，听不太得别人捧高踩低，特别踩的还是自个儿。</p>
想必是这丫头片子听闻她来，便不来了。</p>
倒也没事。京城就这么大，总会见的。</p>
等京中贵女们陆续走完过场，妃嫔也姗姗来迟。这月余来，有的已去未央宫拜访，谢重姒基本能叫出名字。</p>
比如那个打扮浓艳的，是李美人，刚入宫半年，平民出身，家父七品县令。</p>
但父皇很是喜欢，没少宠幸，听说下月也要晋升贵人了。</p>
不过……谢重姒眯了眯眸。李美人这身衣裳首饰，她怎觉得有几分眼熟？</p>
秦云杉是主，招呼客人：“今日宴席，别春迎夏，诸位姐妹和小姐，自便即可，勿用拘礼。”</p>
她说完，凡事招待妥当后，走到谢重姒身边坐下，道：“殿下今儿气色不错，可要些果茶？”</p>
“不了。”谢重姒懒洋洋地道，“喝了夜里睡不着。”</p>
秦云杉又道：“戚老夫人今儿入宫觐见，贵妃娘娘与她谈心，待会才过来。如今贵妃代掌凤印，劳累她了。”</p>
边说边觑谢重姒脸色。</p>
一般来说，母后职责权柄被夺，身为子女，多少会不舒服吧？</p>
谢重姒似笑非笑看了秦云杉一眼，意有所指极了：“是累着戚贵妃了。所以后宫嫔妾，更当遵其本分，少惹是生非。”</p>
秦云杉：“……”</p>
她又吃了个软钉子，心下不由焦躁。</p>
到底是谁说，这个尔玉公主，自小被宠坏了，性格娇纵，一点就着？</p>
信口雌黄！！！</p>
“不过，戚贵妃不喜欢喧闹人多么，她也来？”</p>
秦云杉点头：“是呀。”</p>
估计是听说谢重姒来，便也照应一二。</p>
不过这些，她才不会说。</p>
她故意挑今日，戚贵妃有事办宴会——</p>
想仔细瞧瞧，小殿下到底斤两如何。</p>
可她观察许久，也只得出“谨慎”二字。</p>
中规中矩，挑不出差错，待人接物，有皇家风范，但也仅限于此。</p>
并不是很擅长笼络人心，或是挑拨暗斗。</p>
或许是她太紧张，因此高估了？</p>
“人真多呀！本宫来迟了。”突然，听得婉转声，接着是太监通报：</p>
“和妃娘娘到——”</p>
秦云杉忙上前接见，道：“和妃来啦。兰妃娘娘没一道儿么？”</p>
和妃黄氏有一副好嗓子，如若莺啼，眼波一转，道：“她呀，在后头慢悠悠地晃过来呢。莫管她了。咦，尔玉也在，哈哈哈不错，宴会人多，凑趣闲聊解解闷。”</p>
黄家……三皇兄外戚家。和太子势力不大对付。</p>
谢重姒眼神微冷，唇角却挑起笑，起身，朝她颔首：“和妃娘娘，上次您赠的丹蔻脂粉，很是喜欢，就是还不晓得如何上妆。下次去您宫中，劳您教我。”</p>
和妃向来娇如流莺，闻言咯咯笑了，“好呀。那可真是我长留宫的福气了。”</p>
她在亭廊下落座，裙袄丝绣在光下闪过银纹，上头是春枝细蕊和立着的斑斓鸟雀。</p>
“娘娘这身布料不错。”秦云杉像是眼神一亮，“新进的么？”</p>
和妃颔首：“不错，苏州新来的缎子，也就三匹，我得了一匹，做了新裳。”</p>
女子爱美，题围绕穿着布料展了开来。</p>
谢重姒听着有些乏味。</p>
忽然，有个小妃子插嘴道：“李美人今儿这一身也光彩夺目得很呐，什么料子呀？”</p>
“听闻是云锦。”那位打扮浓艳，但娘家势弱的李美人掩唇轻笑，“陛下上月赏赐的，内务府置办了这身。本是想下月晋位用的，没忍住穿来了，姐姐们见笑了。”</p>
和妃黄织鹊，娘家强势，更有从龙之功，一贯眼高于顶，极少施舍旁人眼神。</p>
听到有人提，这才注意到这个新来不久的李美人，打量片刻，微微色变，道：“李美人，你这华裙的样式，是内务府画的，还是你自个儿定夺的？”</p>
李美人得意地道：“是臣妾前些日子自己想出来的。”</p>
事实上，是她阅览江南织造的书册时，偶见这一图样实在漂亮，心痒难耐，描摹下来，命内务府制作的。</p>
那书是孤本，没人知晓。她博个心灵手巧的名声，也是好的。</p>
“好好好，不错，自己想的，真是不错。”没想到，黄织鹊冷笑几声，将手中杯盏摔碎在地。</p>
秦云杉似是不明所以，疑道：“怎的了，娘娘这么大怒气。”</p>
谢重姒也眯了眯眸，盯着李美人那身穿着看，突然想起了什么，对叶竹小声道：“母后是不是穿过这一身？”</p><div class="bt-tjbk">();