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状态还可以吗？”方琳这才注意到他，问了句。</p>
孟泽缓了缓，才抬起头开口：“没什么。”</p>
莫默直接站了起来：“那走。”</p>
这场摇滚需要乐器，舞台那儿已经摆好了。</p>
莫默走过去，拿起了贝斯。</p>
方琳在架子鼓后坐下，周玥抱起了吉他。</p>
今天姗姗来迟的少年是键盘手。</p>
“玩摇滚啊，你们这组倒是挺简单。”音乐指导抱着手臂在旁边看着，见此说着。</p>
因为是组队的形式，整场只有六个节目，是以形式可以复杂一点。</p>
他们排练的顺序晚，莫默刚刚算是看完了，发现钢琴什么的都是简单的类型，有个组调整灯光要求就调了一个小时。</p>
这么一比，拿着基础乐器的他们似乎有些不够看。</p>
但莫默从来都是懒得管这些事儿的人。</p>
“那么……”她伸手握住麦，英语轻缓流畅，“owo，three……go。”</p>
属于《灰度》的前奏在舞台上一个个音响起，渐渐形成。</p>
“无数次从</p>
属于那个世界的</p>
光与影</p>
后退</p>
那是我的世界</p>
黑白的世界”</p>
莫默的声音不轻不重地融入伴奏，像羽毛一般扫过。</p>
落在最后一个字时，转音悠长。</p>
音乐指导在一旁仔细听着，听到这个开头十分惊奇：“起那么低？”</p>
想继续挺，但一个音突然在这时划开。</p>
所有人都停了下来。</p>
莫默也一样。</p>
她从状态中出来，看了一眼弹错音的少年。</p>
弹错的严重性也得分情况，简单的错音不会有那么严重的情况，可这一下却是灾难性的。</p>
在音比较低的现场里，那一道声音既高又亮，突兀至极。</p>
孟泽大概也意识到了，垂下脑袋：“对不起。”</p>
莫默说：“需要休息一下吗。”</p>
对方的语气没带情绪，反而让他捏着话筒的手指收紧了两分。</p>
最后，孟泽摇头：“不……”</p>
“阿泽是有点紧张吗。”</p>
可就是这个时候，台下一道温和的声音。</p>
莫默懒懒地扭头。</p>
彩排现场可没有录制的时候那么有秩序，人随意站着，选手也是。</p>
孟云就站在下方，五官构成一个十分温和的表情，甚至还带了点笑。</p>
可笑容却达不到眼底。</p>
方琳顺着看到那边儿，有些惊讶似地。</p>
她朝孟泽看了看，发现少年的神色越发不对。</p>
少年握着话筒的手倏地滑下，垂在身侧，缓慢地攥成了拳头。</p>
莫默看着孟云：“你想说什么。”</p>
“替他向你们道个歉，他昨天刚和家里人吵了一架，今天状态不好。”</p>
如果说看一个节目，关注的是舞台上发生的事情，但彩排时不是，工作人员有各自的工作，更像是揭开了表面，更直白的只顾运转的机器。</p>
而今，因为一个弹错的音，一句无关的话，这机器中的一个零件被卡住，产生了一瞬的凝滞。</p>
安静，还是安静。</p>
打破沉默的是莫默。</p>
众目睽睽下，莫默眉稍稍一扬，语气很淡：“所以呢。”</p>
“你弟弟好像也不太想让你替他道歉吧？”</p>
这句话结束时，身后传来周玥的惊呼：“孟泽？”</p>
孟泽退后了两步，匆匆说了句“对不起”，转头下了舞台，然后往外面走了。</p>
他走得很快，在人们回过神的时候，就跑没影了。</p>
全场大部分人的心情如出一辙。</p>
——啊这？</p>
最快反应过来的还是莫默。</p>
她轻轻呼了口气，重新看向孟云：“你不追吗？”</p>
孟云：“……”</p>
你难道没看出来，我是故意的吗？</p>
在这种奇怪的氛围里，方琳站起来，走到莫默身边：“你不管？”</p>
“那谁管其他人。”莫默从兜里摸出手机，发了个消息后重新收起来，对在场的工作人员说，“孟泽肚子疼去厕所了，不用等他，我们继续吧，把效果排一次就行了。”</p>
工作人员：“……”</p>
好家伙，说瞎话第一人啊。</p>
……</p>
少了一个孟泽，莫默没按完整的排，将效果都确认了一遍，就算过了。</p>
下了台，周玥神色复杂：“明天就录制了……孟泽真的没事？”</p>
而且，为什么她不知道孟云和孟泽是兄弟啊？</p>
莫默其实也不知道。</p>
但她仔细回忆了一下，终于想起来，自己为什么会觉得孟泽的父亲孟霖有点眼熟了。</p>
孟霖和孟云长得还挺像。</p>
“他们俩的公司就不一样，”方琳把玩着手机，不太感冒似地，“而且吧，一个会让自己队友，甚至自己跑来给弟弟下绊子的哥哥，他们的关系能好到哪去。”</p>
周玥这才想起来，前几天还有人在吃饭的时候过来说了孟泽的不是。</p>
……原来那是孟云队里的人？</p>
周玥一个头两个大：“啊？那我们现在怎么办？”</p>
莫默说：“去吃饭。”</p>
周玥：“……”</p>
“你怎么那么淡定啊喂！”</p>
但说是吃饭，莫默没去电视台对面，而是叫了个车，带着她们一起回了……SIREN。</p>
SIREN门一开，莫默直接走进去。</p>
“你们回来了！“陆明在大厅里打游戏，大概是刚结束一盘，见到她们进来，摇着手说。</p>
莫默嗯了声，瞥向坐在沙发一侧的……孟泽。</p>
少年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的，此刻表情有些走神。</p>
周玥跟着走进来，看到孟泽非常惊讶：“孟泽？你还好吗？”</p>
少年这才回过神，他消瘦单薄，闻言长睫一颤，抿了抿唇：“没……抱歉。”</p>
他一句话当两句话说，可含义却一直没什么变化。</p>
其他人都是沉默。</p>
“这咋回事啊？”这会儿，陆明也感觉不对劲了，放下手机。</p>
老实讲，他还挺奇怪的，刚刚这人一声不响地来敲门，以为其他人都回来了，但等又没等到。</p>
结果现在突然来了句？</p>
“你是不是不想说？”方琳倚在沙发里，问了句。</p>
孟泽皱眉。</p>
正有些僵持着，门被拉开了。</p>
“我鬼知道发生了什么啊，反正他就直接跑出演播厅了，谁知道他现在在哪……”</p>
陆兴哲走进来，话就在见到孟泽的时候这么一顿。</p>
后脚进来的黎决微顿。</p>
“还挺巧，可不就在这。”</p>
陆兴哲：“……”</p>
“行吧，”陆兴哲头痛得揉了揉额角，“孟泽，你要不要给你爸爸打个电话，他知道你在彩排半途跑了，都要报警了。”</p>
这什么玩意，节目这季就搞得很神奇。</p>
孟泽一愣，下意识：“对不起……”</p>
想了想，他又说：“我会和他说的。”</p>
“那你快说哈，不然家里人也担心，”陆兴哲才松了口气，和黎决抱怨了两句：“讲道理，总导演为什么为难我一个社畜，这明天要是……”</p>
说起明天，陆兴哲又盯向孟泽：“你们的节目明天真的还行吗？”</p>
莫默摆了摆手，将陆兴哲的视线拉回来。</p>
“不行就白送热度，你们节目组喜欢这种吗。”</p>
陆兴哲：“……老实说，也不是不行。”</p>
“……”</p>
当然，不是什么人都那么没品。</p>
方琳的笑容变得有点儿危险：“劝你们做个人。”</p>
周玥忍了忍，没忍住：“……善良点，好吗。”</p>
“听到没。”</p>
莫默突然说了句，话对着孟泽。</p>
人们愣住。</p>
孟泽看向她，表情有点无措。</p>
“你哥哥在造势，从营销号的角度来说，已经足够拿出来炒一波了，”莫默举着手机，上面是一个论坛里对今天彩排发生的事儿的讨论。</p>
这个论坛是全匿名形式，没有那么多粉丝拉踩和精彩点评，就是实时料很多。</p>
《声之心》可不是什么小节目，当初周玥那件事只在第二天就有人发出了相关消息。</p>
今天孟泽这个事儿还是在大庭广众下发生的，现在出现在论坛一点都不意外。</p>
莫默看他发愣，语气还是平静：“我不知道你沉浸在什么过往当中，或者正在发什么脾气——我倒是无所谓，但是其他人好像想把这首歌唱好，你没办法做主。“</p>
“而且……”她顿了顿，继续说，“你在意那些东西，只是别人制造黑料的筹码，除此外一文不值。”</p><div class="bt-tjbk">();