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绾歪歪脑袋：“那你会告诉别人吗？”</p>
埃尔默原本是带着质问，反而被卫绾理直气壮的询问搞得措手不及。</p>
他视线落在少女身上。</p>
黑发如丝绸般垂下，肌肤苍白，黑白分明的眼睛灵动，笑容灿烂如三月桃花。</p>
那股柔弱可欺顷刻荡然无存。</p>
淡淡的药香弥漫在空气中，苦涩且刺鼻。</p>
埃尔默艰涩问：“你是故意引徐言去古堡的吗？”</p>
卫绾眉眼弯弯，坦诚极了：“是啊。”</p>
“我只是想让他看看，我曾经经历过什么。”</p>
埃尔默愣了：“你经历过什么？”</p>
“想知道，那你为什么不跟过去看看呢？”她依旧笑着，却比哭更惹人怜爱，“为什么要质问我呢，埃尔默？”</p>
卫绾眼神悲哀：“我以为，你会和其他人不一样。”</p>
红发少年顿时手忙脚乱，想开口哄，却又不知道该如何开口一阵兵荒马乱，最终握紧了刀柄：“我会去亲自看看。”</p>
卫绾最后又看了他一眼。</p>
那双澄澈的眼里，粼粼波光，似有哀色，又有失望。</p>
好像唯一值得信赖，值得依托的人也背叛了她。</p>
埃尔默胸口被狠狠地捶击了下。</p>
几乎喘不过气。</p>
他很难形容这种感觉，只能说很难受，好像被什么堵着，连呼吸都不顺畅了。</p>
埃尔默再次握紧手中的刀。</p>
回想起传声器里听到的路线，朝瑟兰古堡跑了过去，准备追上徐言。</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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吸血鬼的古堡常年黑雾缭绕，死气沉沉，寂寥无声，笼罩着森森寒意。</p>
徐言按照卫绾所说的路线猫着腰钻进了古堡。</p>
路途顺利的不可思议。</p>
像有人故意对他开了方便之门。</p>
他心中的疑惑还未成形，便已然抵达小楼。</p>
门没锁。</p>
轻轻一推就能推开。</p>
里面惨白色的吊灯围绕着几只虫子。</p>
人在极度震惊的情况下是会忘记该如何发声尖叫的。</p>
这一幕盘旋在徐言脑海中很久很久。</p>
后来即便见到更血腥且毫无人性的画面，也没有眼前的景色令人恐惧且窒息。</p>
小楼里的尸体已经腐烂，臭味熏天，苍蝇环绕在残破的尸体旁，嗡嗡作响，在死状残酷的尸体上还有白色虫子在蠕动。</p>
——这大概是古堡唯二能够存活的动物。</p>
徐言仿佛被扼住了喉咙。</p>
那群老玩家眼睛通红，明显是被转化为了吸血鬼，却依旧死相凄惨。</p>
为什么？</p>
怎么会这样？</p>
这场游戏，不是简简单单地帮异世旅客找寻回家之路的温馨旅程吗？</p>
为什么会有如此残忍的画面？！</p>
而那横插在胸口的手术刀——</p>
那是武屿专用的手术刀，上面甚至还有研究院的标志。</p>
身后发出了短促的声响，徐言一惊，回头就到埃尔默怔怔地杵在那里。</p>
红发少年与可怜的科学家对视，彼此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震惊与某些无法言语的情绪。</p>
少年的承受能力略逊一筹，他没来得及开口说话，便跑出去弯腰呕吐。</p>
尸体的烂臭味。</p>
肢解后的惨状。</p>
旁边摆放的血迹斑斑的手术刀。</p>
以及他们死不瞑目的眼神。</p>
埃尔默闭上眼就是这幅景色。</p>
深深地刻在脑子里的场景。</p>
他耳边似乎响起卫绾的声音。</p>
——“我想让他看看，我曾经经历过什么。”</p>
曾经，经历过。</p>
还有她离开时的眼神。</p>
哀色弥漫，尽是失望。</p>
埃尔默心想，她是应该失望的。</p>
她经历的这些比深处地狱还要痛苦，而他在谈话最后，也始终没有安慰她一句，始终没有站在她那一边，他甚至以为自己做出了最理智的选择。</p>
在前往古堡的道路上。</p>
他还为自己能在爱情中保持沉着冷静而隐隐多了些自得与骄傲，为自己如此成熟而骄傲。</p>
如今却好像有无形的巴掌啪啪打脸。</p>
“你还好吗？”</p>
徐言给他递了手帕。</p>
埃尔默摆摆手，表示他不用这些小姑娘用的玩意儿。</p>
他抱着刀，一言不发地沿着来时的路走回去。</p>
徐言也沉默地跟在少年身后。</p>
两人心情都很沉重，满肚子的话无法诉说，但都想要与同一个人诉说。</p>
——卫绾。</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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卫绾此时正在吸血鬼怀中，乖乖地等他投喂。</p>
一大碗红薯泥。</p>
据说是吸血鬼亲手做的。</p>
卫绾觉得，吸血鬼大概是红薯烤焦了，就把里面完好的心给挖出来，豁豁成一碗泥。</p>
吸血鬼吹一下，接着喂她吃，慈爱地向一位老父亲。</p>
卫绾跟他在一起，时常会有种她生活不能自理的错觉。</p>
她说：“我可以自己吃的。”</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