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樱抓着那只手腕,顺着手臂望过去,乍然对上一双熟悉的眼眸。</p>
宫明月一袭红衣,站在肆虐的烽烟里,衣摆被风扬起,发出猎猎的声响。他晃着手里的重樱,挑起唇角笑道:“小豆芽菜,告诉我,你是从何处冒出来的?”</p>
“放、放开我!”重樱气恼地说道,“你才是豆芽菜!卑鄙无耻的老黄瓜!”</p>
“这么干瘪,不是豆芽菜是什么。”宫明月掂了掂。</p>
她的身体变小了许多,短手短脚,瘦巴巴的,的确像棵豆芽菜。宫明月只用一只手,就能轻易将她挟制住。</p>
重樱被宫明月掂得有些晕。</p>
“师尊,她许是不小心走到了这里。”站在宫明月身边的青年开口说道。</p>
那青年手里握着一把剑,稍显凌乱的发垂在身后,漆黑如墨。尽管满身是血,那双眸子温润如旧,望过来时满含悲悯。</p>
宫明月的首席大弟子,沈霁。</p>
“妇人之仁!”宫明月斜睨他一眼,“别忘了,这个战场上的,都是我们的敌人。”</p>
“我不是。”重樱飞快地摇着脑袋,她感觉到了宫明月的杀意。</p>
“你不是什么?”宫明月反问。</p>
重樱脖子一缩。</p>
“你刚才叫我什么?”宫明月呢喃着,“……什么瓜?”</p>
“师父。”重樱果断改了口。这老男人记仇!</p>
“谁是你师父,小丫头片子,不要乱认亲。”</p>
重樱求助地望向沈霁,只有沈霁站在杀戮中心,身上无半点杀戮气息。他接收到重樱的求助,温声道:“师尊,她年纪尚幼,连剑都提不动,不如放了她吧。”</p>
“又想起你那早夭的妹妹了?”</p>
沈霁默认。</p>
重樱的身体飞起,轻飘飘地落在了沈霁的怀中。</p>
宫明月嫌弃地擦着手上的土。</p>
重樱甫一落入沈霁的怀中,心里紧绷的那根弦骤然松了开来,忽觉浑身软绵绵的,眼前一阵阵发黑。沈霁的怀抱又暖又干燥,给了她安全感,她放心地合起眼眸,任由意识迷糊起来。</p>
重樱在发烧。周身仿佛燃起了烈焰,火舌一寸寸舔舐着她的骨骼。</p>
她努力地掀着眼皮,昏昏沉沉间,隐约有一人坐在她的身侧,用帕子浸了水,敷在她的额头上。</p>
“再忍忍,很快就好了。”沈霁温柔的嗓音,像春风般拂过重樱的耳畔。</p>
她伸出手,揪着沈霁的袖摆。不能死,有个声音提醒着她。</p>
她抓着沈霁衣摆的那只手,五指攥得紧紧的。</p>
“有几日了?”宫明月不知何时走了进来,开口询问她的情况。重樱从眯着的眼缝里望过去,只看到一道红影在灯影里晃着。</p>
宫明月一来,她就无端紧张起来。他就好像那随时能宣判她死刑的神明,一句话便能决定她的命运。</p>
“两日了。”沈霁说。</p>
“今夜再不醒过来,就扔了。”宫明月的语气有几分不耐烦。</p>
沈霁一哽,没有说话。</p>
轰然巨响从不远处传来,屋内烛火跳了一下,沈霁猛地站起,袖摆从重樱的掌心中滑了出去。</p>
“师尊,我去看看。”沈霁说完这句话后,一阵脚步声远去。</p>
重樱担心宫明月真的将她扔出去了,急得去抓沈霁的衣裳。</p>
她这一抓,刚将料子握进手里,就觉出了不对劲。</p>
触感不对。</p>
屋里只有两个人,不是沈霁的,就是宫明月。重樱的掌心像是被烫了一下,指尖微动,抓着也不是,松开也不是。</p>
她怕她一松手,宫明月就丧心病狂地将她扔了出去。</p>
“师尊,有刺客。”就在重樱犹豫之际,沈霁急匆匆地推门走了进来,“您先走,我来断后。”</p>
接着是刀剑相击的声音。</p>
空气里有淡淡的腥气漫开。</p>
重樱听说有刺客,更不敢松开宫明月的袖子了。</p>
能感觉得到宫明月薄凉的目光落在她的面颊上。</p>
重樱将他的袖摆死死握在手里,指甲抠出惨白的颜色也不敢撒手。</p>
一张薄毯兜头而下,将她裹了起来。</p>
“松开。”宫明月的声音抵着她的耳畔响起。</p>
重樱犹豫。</p>
“再不松开,就斩了你这只手。”</p>
重樱果断地松开了手。</p>
宫明月将薄毯往上拽了拽,连同她的脑袋一起裹好,弯身将她背了起来。</p>
重樱愣愣</p><div class="bt-tjbk">();