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难定定看着她，点了点头。</p>
“也还早。”</p>
“哦，”她轻轻点点头，手推着门把手漫不经心地前后晃了晃，垂着眼不去看他，“那你想好要去哪个学校了吗？是法学院还是商学院……什么的。”</p>
洛迦声音低下去，叶难看着女孩在地板上来回踢踏的足尖，顿了一下，如实回答，“还没有最后确定，眼前最要紧的是六月考完试，然后估算一下分数再说。”</p>
她抬眼，看着他，可是话也就到这儿，没下文了。</p>
洛迦沉默了一下，然后对他扯了个更大的笑容，“啊，市内的学校对你来说都没什么挑战性，国外很多名校也都可以考虑考虑嘛，英国美国澳洲什么的，都很不错啊。”</p>
叶难一双眼沉沉，还什么也没说，洛迦却不想再等他搭话，甩下一句“早点休息吧，晚安”，直接转身进了卧室。</p>
“砰”的一声，少女毫不留情地把刚才的温馨斩断，关上了卧室的门。</p>
叶难在楼梯上站了许久，洛迦也贴着门平复了许久。</p>
她从来就不喜欢找人要什么。</p>
承诺，陪伴，这种东西如果不是对方真心主动想给你的，要来没劲。</p>
某种意义上来说，其实也根本要不来。</p>
洛耀清和林梅尚且对她如此，更何况……是别人。</p>
虽然他是她不那么别人的别人，可毕竟没有什么义务一辈子陪在她身边。</p>
连当时是她男朋友的付西群都可以说去美国就去了，叶难是她什么人，叶难为什么不可以？</p>
洛迦在漆黑一片的房间了站了一会儿，懒得再想这些，直接上床去休息。</p>
元旦过完，整个学期后面到寒假的时间都算过得飞快。</p>
篮球队训练的时候，啦啦队和篮球队总是最吸引人视线的，洛迦和慕梵在周五晚上篮球队集训的时候，一个月不到的时间，已经收到了十几次小哥哥小姐姐跑过来要微信的请求了。</p>
小少爷打篮球的英姿被贴在论坛满首页飘，而叶难深居简出，每天除了教室图书馆老师办公室和食堂，几乎在别的地方看不见他的身影。</p>
这种对比之下，着实让小少爷生出“老子已经红过叶难”了的错觉，俨然以继叶难和付西群后的市一中第一校草自居。</p>
用原懿的话来说——飘得一批。</p>
这一年春节来得早，市一中高一高二是腊八前就放了寒假的，高三直到大年二十九才开始正式放假。</p>
放假前，洛迦的家长会和叶难的家长会，都是季柳一个人先后去开的。</p>
洛耀清和林梅是大年三十的早上才回到的大院儿。</p>
洛迦在叶家陪着刘妈和季柳包饺子，门铃响起，叶难从客厅起身去开门，就看见了拎着大包小包礼物补品进门的洛耀清。</p>
叶川阳热络地同老友寒暄，叶难陪着两个男人说了会儿话，林梅就也一前一后脚到了。</p>
叶家的厨房宽敞，厨房门开着，季柳看得分明，洛迦听见林梅声音的那一刻，身子明显一僵。</p>
她看在眼里，心疼这个孩子，到底轻轻抹了一把洛迦手背上的面粉，“去和他们说说话？”</p>
洛迦垂眸，淡淡地又按照刘妈教她的样子捏出一个饺子皮的褶儿，“不了伯母，没什么好说的，我帮你们干活儿就行。”</p>
季柳鼻尖一酸，看了眼客厅和洛耀清互相不认识一样的林梅，朝洛迦又笑起来，“哎，迦迦不想去就不去，我再教你包一个太阳饺好不好？”</p>
少女眼眶干涩，面上还是笑着，垂眸认真乖巧地去跟她学。</p>
季柳看她的侧脸想，多可人疼的一个女儿，要是她的，一定捧在手心上什么委屈都不给她受才好。</p>
中午这顿饭之前大院儿又有不少朋友来来往往，几个大人少不得迎来送往地寒暄，午饭半做不做，这顿饺子也包得慢了下来，一直折腾到下午两点多，两家人才能坐在一起吃上这顿饭。</p>
洛迦倒是不怎么饿，说也奇怪，虽然叶家没人吃零食，但总是备着一堆一堆的小零食，叶难从客厅抽身来厨房一趟，当着季柳的面喂了她一块曲奇饼干，过了会儿又拆了袋棉花糖送过来给她。</p>
一会儿被投喂一口的，她都快饱了。</p>
直到饺子海鲜和鸡鸭鱼肉都上了桌，所有人才算是正式开饭。</p>
洛迦坐在叶难身边，用眼睛瞟了一眼盛着饺子汤的汤盆，叶难下一刻就用勺子给她舀了一晚热气腾腾的饺子汤，暖和和的，被她捧在手里小心啜着。</p>
林梅看在眼里，终于开口说了今天和洛迦说的第一句话，语气听不出来什么自责，反而喜滋滋的，“阿难越来越会照顾迦迦了。”</p>
没等叶难说话，就像是撞到了洛迦逆鳞的开关一样，少女那双眼睛凌厉又动人，从蒸腾热气后头看过来，讥诮地笑了一声，“是啊，要不是阿难哥哥忙，家长会都要他去帮我开了。都说他算我个小爸爸么，当然会照顾我了。”</p>
洛耀清和林梅被她说得面上一僵，又知道她的脾气这几年越来越不好相与，平时电话都少打上一个，说两句她就夹枪带棒地刺人。</p>
两个人这一点倒是默契，总是感慨，洛迦从前多可爱听话的一个孩子，怎么越长越不懂事。</p>
可偏偏洛迦还不肯罢休，眼睛在洛耀清和林梅身上转了转，笑得人畜无害，说出来的话却什么一样难听，“哟，妈，你手上这戒指挺好看的，新男朋友送的？我听说了这事儿了，怎么也不第一时间跟我们分享一下喜悦呢？我可是你女儿哎。说起来也算一家人了，要是那位小爸爸有空，没事儿也给我开开家长会呗，省得老麻烦伯父伯母还有阿难哥哥。”</p>
洛耀清面子里子全挂不住，筷子“啪”地一声撂在碗上。</p>
季柳和叶川阳对视一眼，想说什么，叶川阳蹙眉朝她使了个眼色，摇了摇头。</p>
林梅脸色铁青，戴着钻戒的手在桌子上放着，又拿下来，拿下去又不甘心地拿上来。</p>
简直手足无措。</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