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吉随意地嗯了一声,然后快速地转移了话题:“祝你新书大卖。”石慎礼貌回笑,徐吉又坐了一会儿便离开了。石慎看着他的背影无声地叹了一声,都是笨蛋啊…小石,有时间关照一下阿吉吧。徐百川隔日就走了,石慎也没有冠冕堂皇的理由再花费大段时间呆在徐记,只是隔三岔五会去吃饭,关心一下徐吉的发展。
徐吉看到他的时候总会惊讶一下:“师弟,怎么又来了,是吃饭还是有菜谱有什么问题?如果是菜谱的话我给你叔叔在乡下的电话好了,你家那么远…”
只是每次他给石慎的反应都有一些尴尬。的确是,就连他对自己行为也有一些尴尬…到底是为什么想站在他身边,还绕了不近的路反复去看他?
好感?可怜?嘱咐?徐吉已经不是那个只会窝在收银台的无能了,他开始长时间的待在厨房:虽然之前有徐百川亲自的指导,他在厨艺方面进步了不少…
可毕竟那只是临阵磨枪,真的想要有所成,就必须得靠之后的不断试炼。还好他有耐心,还好。临近春节,石慎忙碌了起来。
杂志社上头发话,过完年他们极有可能会换老板,弄得是人心惶惶。他们总编是一个声音尖锐的男人,这两天他到处在安抚各部门的人员。
“听总编说了没,他似乎找到了熟人接手我们这个烂山芋。”“打白条啊,还不如多发一点年终奖,石慎你说是不是?”
其实石慎不太担心,毕竟他还有其他地方的收入…年后食谱就能正式了。最近也应该是徐记繁忙的时候,他们得为过几日年夜饭做好最充分的准备。
所以这几天石慎不太去徐记了。徐吉可以应付得过来吧…石慎在下班的时候收到一个电话,他犹豫了一会儿,还是接了。“石慎,有空没有?”“有空。”石慎嗯了一声。“出来喝酒吧,就咱们两个。”
“…好吧。”昏暗的酒吧里,石慎很容易就找到了那个男人。“邵楼。”他走过去打了一个招呼。叫做邵楼的男人递给他一罐酒,示意他坐下:“总算是约到你了。”
石慎接过,抱歉地笑了笑:“最近事情比较多。”邵楼一边灌着酒,一边看向他:“我不管你跟苏程是怎么了,你忽然转变的态度让他很抓狂。”
“我们怎么…你很清楚吧,”石慎微低下了头,语气平和地道“当初就是你第一个说我们长得像,硬是要做我们大哥的。”
回忆到过去,邵楼也爽朗地笑出了声:“你们两个小时候太可爱了!”石慎喝了半罐酒,沉默了一会儿:“苏程…最近还好吧?”
邵楼收起了笑容,正色道:“我就是找你说这个的…苏程那家伙心眼死你又不是不知道,这段日子过得挺糟糕的。”
“…我最近只是想静一静,”石慎叹了一口气“大概不知不觉过头了。”“我当然知道你不好受,”邵楼语气温柔地道“可苏程也是无辜的。纸包不住火,你不如把事实告诉他吧。”石慎摇摇头:“问题不在他,在于我。”
邵楼若有所思地看了他一眼,体贴地岔开了话题。要颠覆根深蒂固了这么久的感情,的确不容易。
“对了,小年夜的聚餐你会来吧?”临分别时,邵楼转过头对他说了这么一句。石慎沉默地看着他,并没有给出一个正面答复。
“那我就当你来了,”这么多年好友做下来,石慎的脾气邵楼当然也了解“就趁着那个机会好好跟苏程聊一聊。”再怎么反感,逃避总不是办法。杂志社谣言四起,不论总编怎么花言巧语还是有不少人都跳了槽。
也有人想挖走石慎,石慎以“做了这么多年,总有感情”婉拒…这不是假话,虽然他给人的印象比较薄情寡义,但只要一旦认定了,便会付出全部的心血和精力,并且很难动摇。
他忽然想到了徐百川,不知道他在离开的时候抱的是什么想法;要放弃经营了大半辈子的徐记,他到底下了怎么样的决心。
还有,不知道徐吉怎么样了,他们有几周没见了。他还好吧…小年夜那天早上,石慎去为母亲扫了墓。记忆里,母亲一直是个温柔漂亮的女人,她的话并不多,但句句都能开解年少的自己。
所以在石慎成长的过程中,他从不觉得没有父亲是一件委屈事,因为他有一个近乎完美的母亲。这绝对不能被破坏了。
接下来的时间,石慎只能开着车漫无目的绕来绕去…他唯一的亲人在他念大学的时候过世了,所以近年来的元旦春节他都是跟朋友一起过的。
但到了今年…手机也有几个未接来电,全是邵楼的。还是决定不去了,等过完年再去向邵楼道歉。
天色暗了下来,石慎也不知怎么就绕去了徐记。徐记的生意很好,即使坐在车里,隔着了两层玻璃,石慎依旧能感受到里面那热闹的气氛。
悬在心里的石头也终于落地,看起来,徐吉还打理得不错。石慎看了一会儿,搓了搓手,还是打算开车离开。
正准备发动的时候,他看到了坐在收银台的小男孩。其他地方的玻璃上多多少少结起了一阵雾气,可大门处的玻璃门却干干净净。
透过那儿,刚好可以瞧见趴在桌子上的徐树阳。只见他用手撑着小脸,正仔细地注视着面前的塑料盒…是徐百川离开前送给他的那个。
石慎点了根烟,一直看着他,徐树阳应该是在等徐吉下班。所谓父子关系,是不是就像他们那样?低着头的徐树阳忽然注意到了他的视线,猛地抬起头跟他四目相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