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叔叔?”见他不再有进一步动作,徐吉只好缩回脖子,迷茫地抓了抓脑袋。徐百川叹了口气,一语不发地整理着刚才那只鸡的尸骸。徐吉有些担心,怀疑他在嫌弃自己进度慢。
他靠了过去,语无伦次地说:“叔叔,我…我会好好干…那个,我会的。”徐百川无声地擦着桌子,表情不太好看。“叔叔,我会…”“阿吉,”忽然,徐百川打断了他,用平稳的声音道:“我知道你很努力,你一直都很努力。”
徐吉简单地嗯了一声…可对他来说,这句话代表的并不是称赞。徐百川放下抹布,又叹了一声:“只怪我太老了…”“叔叔…”
“听我说完,”徐百川没有回头,依旧背对着他“徐记终归是你的,周围的再怎么帮你,他们也只是外人。”
外人?这时候,徐吉想到的第一个人是在外边的石慎。唉,这道理他虽然也懂,可是对于石慎…好像硬不下心。但他的确是外人。
“就连我也是外人。”徐吉大惊:“叔叔怎么会是外人!”徐百川摇摇头,继续开口:“再把剩下的几道菜交给你,我就得回乡下了。”
“这怎么行!”徐吉愕然:徐百川几乎就是整个徐记的顶梁柱,要是没了他…“叔叔!”徐百川依旧平静地说着:“我跟你父亲的时代已经结束,接下来的徐记得靠你自己打拼。”
一时间徐吉接不上话。难道他叔叔还是在为徐海纳把老板的位置交给徐吉而不是自己生气?如果是这样的话…反正只要老板姓徐就好了。他咽了咽口水:“叔叔,我…”
徐百川似乎料到了他的想法,他伸出了左手挡在徐吉的面前,做出了一个“别说话”的手势:“不要侮辱你父亲的决定。”徐吉沉默了,看来徐百川的去心已决。
“明天你直接到厨房来吧,我们得加快进度。”徐百川撂下了这句话后便离开了。徐吉低着头站在灶台边,他不敢想象没有徐百川的徐记。
在他们所有人的眼里,徐记里永远都有“徐老板与徐师傅”可现在“徐老板”已经不在了“徐师傅”又准备回乡养老…如今,只剩下了他这个半吊子的“小老板”要怎么办…
徐吉甩了甩头,握起了边上刀。只剩努力总比什么都不剩要好。他从锅里拿出一只鸡,刚抹上香油准备切的时候,石慎回来了。徐吉有些吃惊地看了他一眼:“你没回去?”
“还早。”说着,他走到了徐吉的边上,安静地站着。石慎是外人…连有血缘关系的徐百川都说自己是外人,何况他?想到这,徐吉有点难受。
“吃不吃鸡腿?”他递上一个又白又嫩的大鸡腿,刚切下的。石慎犹豫了几秒,还是伸手接下。徐吉自己则握着一块油光光鸡翅猛啃,他抬头看了一动不动的石慎一眼,笑了笑:“你想不想喝酒?”
石慎没回答,他琢磨了半天,还是没有开口咬下他手里的鸡腿。这么粗鲁…有些不习惯吧。“那我当你默认了,”徐吉蹲下了身,从柜子里拿出了一瓶黄酒“做菜用的,应该还不错。”说着,他找出了两个碗,满上酒。
“师弟,来,陪师兄喝一点。”算了,就是酒肉朋友也不错。石慎接过碗:“你…”你的笑容好难看。徐吉摇摇头:“别问,喝。”
他拿着自己的碗跟石慎的碰了一下,一饮而尽。喝了两轮,徐吉索性坐到了厨房的桌上,他一手抓着一只鸡腿,另一手拿着一碗酒。
“师弟,你小时候有没有愿望?”石慎似乎还放不开,只是靠在桌沿站着。听到了他的问题,他想了一下,轻微地点了点头:“有。”
“我也有,”可能是喝多了,他的面色开始微微发红“我曾希望老师办公室着火,烧光所有的学生手册…”石慎听着有趣,不禁浅浅笑了笑。
“我还希望电视台只放卡通片,别播那些又臭又长的新闻…”这时候,石慎转过头,看着徐吉的侧面。他的脑袋微扬,头发有些凌乱。可能是酒精的原因,他的眼神迷茫飘忽,鼻子及其两边带上了一层粉红。
他的嘴唇小幅度的不停开合着,下巴上还残留着没有修理干净的胡渣。他就是这么一个乱七八糟的人,他的生活很累,一直都在做自己不愿意的事情。
“…我还希望,徐记可以关门,这样我爸就只能是我爸。”说完这句,徐吉许久都没有再吭声,表情瞬间黯淡了下来。可现在,他必须为了他儿时最讨厌的东西而奋斗。
石慎想帮他,这次不是因为徐海纳的拜托,而是真正的想帮他。他看着徐吉,一直都看着他。从最初那个心不在焉的小老板到之后疼爱儿子的半吊子老爸,再从笨手笨脚的小菜鸟到现在得到过徐百川肯定的接班人…他始终旁观着。
可现在…他想参与,想站在他的身边。石慎伸过手,碰到了他的脸。徐吉颤了一下,但并没有躲开。他这是在趁虚而入吧,真下流。石慎把他向自己拉近,徐吉顺从地靠了过去。
“师弟,我难受…”徐吉压抑着声音,脑袋死低着。石慎拍了拍他的背:“你醉了。”“难受…师弟,师弟…”徐吉不停地轻喊着,似乎改了内容他就会舒服一些“师弟,师弟…”
可为什么是“师弟”呢?他也不清楚,或许只是顺口吧。徐吉觉得自己靠在石慎怀里这个动作有点娘们,刚要离开,忽然听到了从他胸口传来的强烈的“噗通,噗通”声。
“师弟,你心跳得…”徐吉抬起头,还没来得及说“好快”嘴便被堵上了。---第二天早上徐百川见到徐吉的时候愣了一下:“你怎么穿着这个?”
徐吉拉了拉衣服,偏小的尺寸绷着有些难受:“我的昨晚脏了,拿去洗中午才会干。”真是,昨晚怎么就稀里糊涂的在厨房做了。徐百川嗯了声,也没怀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