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俊脸如霜黑眸深沉,两片薄唇里吐出的警告之语与前两天并无不同,秦翘楚却忍不住想发笑。
她曾养过一只松狮,狗子很聪明,就是服从性太低,分分钟能把人气得抓狂,在它面前什么温柔耐心都是浮云。每次带它出去遛弯,总要僵持好久才能把给它弄出门,她心累得要命,索性不折腾了。松狮却不干了,一到点就发疯,撕她的书、咬她的衣服、扔她的鞋,把家里糟蹋得像垃圾场,直到她再次带它出门才消停。
目送沈彻拧着眉走远,秦翘楚终于忍不住笑出了声,好看的桃花眼弯成两道月牙儿,眸底星辉熠熠,闪闪动人。
“你笑甚么”
远去的身影不知何时突然回到面前,银铃般的笑声戛然而止,少女慌乱中来不及收起表情,只好用两只小手捂住嘴唇,露出两颗慧黠的大眼珠子滴溜溜睇人。
那模样,说不出的俏皮,比八岁的秦俊彦还要可爱。又是一阵说不清道不明的陌生感觉袭来,男人心尖狠狠一颤,怔在原地忘了要说什么。
“没、没笑甚么。”秦翘楚憋着笑,心中止不住的得意。
她不会忘记登基大典那日,沈彻是怎么对待她的,她要是个胆子小的还真被他唬住了,那就不会有后面这些事,更不会意外发现他的另一面了。
这个男人,一面警告她不得心生妄念,一面又要替她讨回公道,这份别扭,跟她的狗子有得一比。
“太傅放心,我没有肖想楚王,倒是他……十分盛情。”
宛如出谷黄莺般的娇语声成功拉回男人的思绪,他高大的身躯顿了顿,幽幽道:“玉容膏是无价之宝,史书记载只有大盈皇后能用,楚王对你很看重,公主要把握机会。”
秦翘楚不自觉地蹙了蹙眉,将心中真实想法说了出来:“拿人手短吃人嘴软,我不能白要他的东西,楚王好佛,我打算回赠一串碧玺石檀香佩珠。”
沈彻点点头,声音里有了温度:“公主能这么想再好不过了,但是佩珠太过亲昵,为免楚王误会,公主不如送一串同样材质的挂珠。”
一个是项链,一个是手链,都是挂在身上的,怎么就有区别了而且挂珠比佩珠长那么多,她是不想占人便宜,可她也没想让自己大出血啊。
秦翘楚想想就肉疼。
“怎么,公主不愿意”
“愿意!愿意!愿意!太傅帮我出主意,我感激都来不及怎会不愿意。”秦翘楚苦着脸叹气。
她的样子很急切,生怕说慢一点他就不相信似的,沈彻心中一动,问道:“臣有一事不明,还望公主解惑。”
“太傅请讲。”
“公主当初向臣打听楚王,臣以为公主对楚王有意,现在看起来又不太像,公主到底有何目地”
“我说了太傅会信吗”
秦翘楚目光灼灼,两粒黑瞳仁像两颗玛瑙石,荡漾在柔柔碧波里,仿佛带着魔力使人不由自主地深陷其中。
沈彻微微颔首,秦翘楚情不自禁地笑了,那一刻明媚的春光映在她的唇角,灿烂而妍丽,令人完全挪不开眼睛。
沈彻终于不得不承认,秦翘楚是个天生的美人胚子。
“我这么做是为了我自己,也是为了六宝,更是为了虞国。天下势分久必合,四国对峙三百年,一统乃大势所趋,虞国虽有天险,但六宝太小,内缺良臣外无猛将,一旦打起仗来,只有任人宰割的份。”
“所以公主不惜以身饲虎,拿自己做筹码与楚国结盟”沈彻震惊不已。
“不然怎么办犬戎是异族,齐王又不好想与,只有楚王还算顺眼,我觉得慕容霄他人……还不错。”
秦翘楚干巴巴地说着自己也没有把握的话,只为了在男人黝深的眸底找一块遮羞布。她不清楚慕容霄的为人,但她清楚自己要做的事,说得好听是牺牲奉献,说得不好听就是权色交易,她不想被沈彻看扁。
“公主怎么这么傻!若慕容霄不止要你,还要你的家业怎么办”
秦翘楚淡淡一笑,轻声道:“以我的姿色,想来慕容霄不会太快厌倦,我只要与他周旋四年就够了,到时候六宝亲政,又有太傅辅佐,就算真有战事,也不至于一败涂地。”
“公主,臣怕是等不了那么久,臣有要事在身,明年今日就是臣离去之时。”
沈彻心乱如麻,不知该用什么表情面对秦翘楚。他这小半生只佩服过两个女子,一个已经长眠在故国,另一个陪他流亡了整整十四年,这二人都是为了他人不惜牺牲自己的人,现在发现这个曾深深厌恶的女子也是这样,他感到十分无力。</p>
“甚么太傅要走”秦翘楚失声叫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