衣服很薄,被子倒是很厚。
这被子也不知道是什么料子做的,竟是比谭潇月以前盖的都保暖一些。那厚重感让她忍不住往里缩了缩。
旁边祁子澜入了被窝,也就那么躺平,半点没有逾越。
就连一只手都没有伸过来。
“这油灯烧完了,等下会自己灭了。”祁子澜和她说了一声,“下人都会算好的,除非我们提早睡了,早些灭了。”
谭潇月应了声。
她刚才眯了一会儿,随后又对祁子澜很是警惕,现在半点睡意都没有。
祁子澜看样子也是如此,就想着和她说话:“亲王府里,并不都是我的人,你平日有事就让灵云与我说。府里信得过的,有我派给你的侍女雀生,朱管事,还有时常会跟在我身旁的下属罗书兴。”
谭潇月像是随口无心问他:“为何还会有信不过的人”
祁子澜轻笑:“若我和灵云同时对你说了相反的话,你会信谁”
谭潇月二话不说当然信灵云。
祁子澜算个什么
谭潇月藏在被子中的手指头,悄悄比了一个中指:“王爷这话,我不好答。”
“因为你不知道我,我也不知道你。”祁子澜像是在教她一样,“所以我将雀生派来给你,只希望我们能对对方知道的多一点。多了,可能就信了。”
谭潇月听了这话,扭头看他:“王爷眼里,我也是不可信的”
祁子澜轻笑:“嗯。我只信你不会要我的命,你会护着我,因为我是你的夫,是这天下的七皇子。再多的,我也不知道。”
祁子澜说话的时候,双眸是闭着的。他唇角微微翘起,并没有觉得自己在说什么不符合年纪的荒唐话。
头发披散着,不像自己。
自己好歹还带了钗。
明明这人只有十六。
哦,自己也只有十四。
这种话题该是存在于两个未满二十的人中么
谭潇月许久没见过正常的十四至十六的人,一时恍惚。
“王爷这样活得有点累。”谭潇月扭回了头,看着床顶,“王爷才十六,今后日子还漫长着。人活着最重要的是为了开心,若是有钱能开心,那就去挣钱,若是看戏能开心,那就去看戏。”
祁子澜听着,没说话。
“我出生后便与药石相伴,这一生并不知道能活多久,只盼着活一天,就开心一天。”谭潇月听着耳边沉稳的呼吸声,神情微动。
她很不习惯有人睡在自己身边。
“人活着,是为了开心。”祁子澜重复了谭潇月的话,微顿,“好像确实是这样。”
他睁开了眼,侧转了身子看向谭潇月:“我平日人少时会话多,因为觉得会开心。你若是见了,不要觉得我奇怪。”
谭潇月有点想往里被子里头再钻一点。
衣服实在太薄,她觉得祁子澜图谋不轨。
嘴上说得好听,和这人脸一样。可真假话混着说,才最容易骗到人。
谭潇月应了声:“嗯。”
她闭上眼,和祁子澜说了一声:“王爷,我要睡了。”
祁子澜“嗯”了一声。
话是那么应了,可他却还是在看谭潇月。
视线太过明显,让谭潇月想忽视都不行。她闭着的眼皮下,眼珠子忍不住就滚来滚去,想着这人老是看她干什么
一直到灯灭了,祁子澜闭上了眼,谭潇月才总算松了口气。
第一回要做一个与人朝夕相处的卧底,她觉得心里头慌得很。
一个时辰过去了。
谭潇月还没睡着。
两个时辰过去了,谭潇月迷迷糊糊在想自己到底刚才有没有睡着。
同床共枕真有毒。
祁子澜可不知道自己在谭潇月已经是“图谋不轨”的“大骗子”,或许还有诸如“脑子有病”,“甚是有毒”等等之类的标签。
两人一早醒来,祁子澜还怕惊扰了谭潇月,先一步起身放轻步子出了房间。
谭潇月当即被惊醒,睁开了双眼扭头看向门口。
一觉醒来,她只觉得头昏脑涨。一晚上不知道在睡些什么。
谭潇月低声哀嚎一声,随即拉扯起被子,用被子完全盖住了自己的脑袋,还在内心将祁子澜吊起来暴揍了一顿。
这小王爷怎么就存在感那么高
一整晚躺在边上,让她无论如何都忽视不了。
这睡一晚上就这样,睡个几年的,可怎么了得
灵云听到了屋里头的响动,低头敲了敲门,随后踏进了屋子内,轻声询问:“娘娘可醒了”
谭潇月艰难从被子里探出脑袋,有气无力:“醒了,要起了。今天是不是还要去宫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