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了一整盒糕点的谭潇月被拘在床上不能动,连喝口水的机会都没给。
她盖头继续盖着,安静等着仪亲王回来走流程。
灵云这会儿不在屋子里,而在门口和先前那侍女唠嗑套起消息来,两人不停嘀嘀咕咕的,不知道在说点什么。
谭潇月坐在那儿掰手指。
她两辈子加起来,第一回成亲。
上辈子碌碌无为,匆匆一人来这世上,匆匆一人又离开,文化水平的最高峰,在大考那年。
这一辈子活得像模像样,还事业有成,谁想这事业还包分配的,给送一个郎君。
一个郎君。
两个郎君。
三个郎君……
谭潇月起早了,略有点困顿,不自觉就闭上了眼。她呼吸声极为平稳,且还很慢,浅淡得像是没有一般。寻常人若在她身旁,要是没见着人,都会以为这地儿没人。
门口有了动静。
谭潇月一下被惊醒,睫毛微颤,缓缓睁开了双眼。
门敲了敲,传来灵云的声音:“娘娘,该掀盖,行合卺礼。”
谭潇月开口:“进吧。”
门一推开,一堆人涌了进来。
两边都站上了侍女,中间也是站了好几个人。
谭潇月只能通过脚看个大概。
媒婆讲了好些个喜庆的话,然后催促着一同进来的仪亲王祁子澜掀盖头。
祁子澜取了秤杆,挑起了人盖头。看着谭潇月抬眼看他,双眸漆黑,一如当年挡在他面前,盯着他看的模样,一时恍惚。
他开口想要说什么,又闭上了嘴,最后对着人轻声笑了起来。
谭潇月就这么略带疑惑看着人笑。
祁子澜很好看。这人被称为皇子中最好看,由于貌美而在京城闻名的人,确确实实可以被称为仪亲王。这人就像是从水墨画里走出来的。
有一副好皮囊。
谭潇月这般想着。
媒婆在旁边取了两牵线的葫芦,递给两个人:“来,一人一半。行了合卺礼。”
她又一连说了好些个四字四字的话,谭潇月是一句都没听进去。
身为一个“体弱”,谭潇月拿过这葫芦瓣,脑子里就开始想,等下是要喷一口出去,还是呛两口比较妥当。
“有点苦。”祁子澜提醒了谭潇月一句,“喝完就好,小心呛着。”
谭潇月看了一眼祁子澜,又收回视线,看向那葫芦瓣:很好,呛两口行不通。
两人同时抬起了手,看着对方喝起了合卺酒。
酒是苦的,比寻常的酒都要苦。
大约是想表达夫妻要共苦才是。
谭潇月皱起眉,一点一点将这苦酒全部喝光了。
她看着祁子澜喝得很快,却是眉头都没有皱起,半点不像是一个常年锦衣玉食的皇子。
两人喝完,旁边有人立刻送上了巾帕。
祁子澜伸出手摊开,掌心里是一颗蜜饯:“要吃么”
这颗蜜饯不知道是何时放在掌心的。
谭潇月看向祁子澜,微微点了点头,伸出手取过了蜜饯。
蜜饯其实不算很甜腻,放入嘴里嚼着,是咬一口多一点甜滋味。
祁子澜。
谭潇月心里头默默将这个人的名字念了一遍。
祁子澜转身对着众人吩咐:“好了,多余的事就不要做了。她身子弱,该早点休息。前头让人多照料一点。父皇等人都已回去了,让管事操劳一下,收拾收拾。”
众人齐齐应声:“是。”
谭潇月和灵云对视一眼。
灵云上前行礼:“王爷,灵云自小在娘娘身边伺候,今夜可否在外值守”
祁子澜摆手:“不用,隔壁小间给备着,你在那儿休息就成。晚上她要是有事,我会叫你。现下你去打点水,她该收拾睡下了。”
灵云应声退下。
对女子面面俱到。
谭潇月一点点给祁子澜评价。
这样一个人,为何至今为止,众人对他的评价都是金玉其外,徒有其表之类的呢
为什么他对自己要如此好
一个皇子娶了一个病秧子,换成别的皇子,十个里头九个都会怀疑皇帝皇后是在针对他。
谭潇月满脑子疑惑。
糖衣弹炮半点没侵蚀她,反倒是让她一点点升起了警惕。
这人不对。
这人最可能的模样,反而或许是她当初在院子里看到的那不断自言自语的样子。
屋子里暂时就剩下他们两人。
谭潇月一边回味嘴里蜜饯的味道,一边揣测着祁子澜的用意。
祁子澜坐到了谭潇月的身边,侧头看她:“很喜欢糕点”
谭潇月回想起自己吃完的全盒糕点,点了点头。
祁子澜笑了笑:“那,胭脂水粉,或者金银首饰类,可有喜欢的还是喜欢字画或者乐曲棋谱”
谭潇月试探性说了一声:“我喜欢……大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