仪亲王的婚期定在了秋日。
时光荏苒,转眼这日子就从夏,入了秋。
京城上下铺满了红色,仪亲王身家其实没有多少,都有人怀疑他这回是倾家荡产来迎娶谭家的嫡孙女谭潇月了。谁让仪亲王还去寻太子和三皇子借了人来迎亲。
这成婚的规格是比不上太子妃的,但在寻常亲王妃中,绝对算是排得上名号了。
一时间京城里的女子都有点嫉妒谭潇月。
“这谭潇月到底是长成了什么模样”
“京城里适婚的大家闺秀,谁不知道呀。就这谭家,将人藏得死死的。回头说一句貌比洛神……”
“连陛下都那么说了,肯定是长得好看的了。”
“那能有沈家那位好看”
“这可不好说。”
“听说身子骨弱,也不知道能熬几年。”
“哎,你这话说得不像话了啊。”
议论声纷纷,半点入不了谭潇月的耳朵。
她成亲日前,外头纷纷扰扰琐事入不了她闺房,到了成亲日,一大早被灵云从被窝里挖了出来,差点就和人动手打起来,哪有空去管那些个流言蜚语。
接着是上妆,更衣,一个早上都不能吃点东西。
唇色是正红的,脸颊还被胭脂水浸染拍了拍。
眉心花了一点红,算是今日的喜庆事儿。
“殿恤您身子弱,让一切形式精简了。”旁边仪亲王派来的侍女在那儿轻声说着,“但该有的礼数都会有。这将是近几年来,京城里最风光的一回婚事。”
谭潇月听着根本没入耳朵,一动不动,恍若傀儡。
她好饿。
她真的好饿。
“快到时辰了!快到时辰了!”
谭潇月眼前暗了下来,满目都是红色。
红色的盖头就这么搁在脑袋上,遮掩住了她脑袋上插的贵重饰品。
谭潇月微微动了动脑袋,觉得自己头上好沉。
炮仗声猛然响起,屋子里好几个人都被吓了一跳,惊得拍了拍胸脯。
谭潇月坐在那儿安安稳稳,却是半点都没被惊扰到。
她抬了抬眼皮,努力试图割裂掉自己的意识,忘记自己的饥饿感。
昨晚上就没吃多少东西,今天一大早被挖起来,到现在还没进食。
到底哪里来的规矩,说今天一定要等晚上才能吃饭的
好饿好饿好饿,我真的好饿。
“仪亲王到!”
不知道谁尖锐喊了一声。
所有人都看向了门口,站在了两边,给仪亲王让路。
新婚这一日,仪亲王要亲自前来背新娘上花轿,等到了仪亲王府,他还要亲自从花轿中将新娘背入府中。
新娘脚不得占地。
入了府之后,再是按着流程来拜天地,入洞房。
谭潇月头也不能随意低着,只能垂下眼看自己的小脚尖。
耳边有一群侍女的短暂抽气声。
仪亲王穿着喜服会是什么模样
谭潇月只那么想了一下,随后就又满脑子“好饿”了。
一双手拿着红色的绣花鞋,递到了她垂下眼的前头。
“我给你穿上,不要急。等上了花轿,你就能稍作休息了。”
仪亲王祁子澜的手极为白皙,像是玉石制成的。
拿着红色绣花鞋的样子,极为好看。
声音带着柔和,和她上回去仪亲王府时听到的,还有些许不同。
鞋子穿上,祁子澜起身转了身:“将手给我,我背你。”
谭潇月将手递了出去。
什么都看不见,她有点捉瞎。
随后被温润的手给抓住,身子一轻,她微微瞪大了双眼,就上了祁子澜的背。
旁边是各式各样的讨喜话,外头炮仗又开始放了。
谭潇月就能感受到温热的体温,透过两人的衣物传递了过来,让她饥饿的胃好受了不少。
至今为止,她都没说一句话。
祁子澜背着人往外走,似乎并没有用多少的力道。
他走了好些步,隔着盖头凑在谭潇月耳边轻声说了一句:“我在花轿里头,你坐的正下方藏了糕点,你吃两口垫垫肚子。”
说完就继续走了。
谭潇月趴在祁子澜背上,微微歪头,眯细起了眼:这人还真是做事妥帖。
从闺房到大门很远,轿子又太大进不了谭宅。
祁子澜根本没有让人准备小轿子,就这样一路将人给从闺房背到了谭宅大门外,这才了事。
这会儿女子坐花轿,男子骑大马,沿途都是围观的百姓。
谭潇月入了花轿,光凭借听到的声音,就能知道外头到底有多热闹。
她没有掀起盖头,稳住自己脑袋不动,蹲下了身子,垂下眼,开始在封闭的花轿里头摸糕点。
谭潇月坐的地方下头是空心的,一敲就知道。
她伸手一摸,就摸到了一个小凹槽,用力一扯,凹槽打开,里头糕点的香味就溢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