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指着地面:“我们从这里挖个通道,不就能穿过这堵墙了吗”
南多道:“荆棘的根扎得很深,土的下面,也是荆棘。”
瑞雅揉了揉头发,烦躁道:“啊!!真是的,都怪我……”
“其实也不怪你,迟早的事,只不过是早死和拖一阵再死的区别。”南多笑得苦涩。
“优等生,你还能撑多久”南多说,“我现在想说话……想给你们讲我的故事……”
实话说,撑不了多久,月华弦织成的穹顶上,已经开始往下淌水。
这些如冰的弦,很快就会被火融化,祭司本人也似落水的人一般,湿了个透。
“三五分钟吧。”祭司说,“你简要讲讲就好……”
“我生父很早就去世了,我八岁被家主找回去,被他关在阁楼上,一直到小妹出生母亲去世,我才离开那个阁楼……”
祭司静静听着,但瑞雅并没有。
她又说:“我不明白,我有剑,为什么还要在这里躲着。”
南多只好掐断自己的回忆,先回答了她这个傻问题:“小朋友,有剑不代表你有出去战斗的力量,送死只需要勇气,战斗可是需要实力和运气,就你比划那两下,出去就得……”
“她对我说了些话,我怎么忘了”瑞雅并没有听南多在说什么,继续自言自语,“她当时,对我说了些什么到底,说了些什么……”
祭司问:“谁”
瑞雅闭上了眼。
祭司:“……难道,进回溯了”
南多:“喂,你们的家长就没有教你们,听人讲话要认真专注吗”
他还没说完啊!!
祭司说:“我八岁被我父亲扔出了家乡,他当时承诺我,会保护好我母亲……”
南多没说话,他郁闷的想,怎么又变成你来讲了
“我母亲是人,我父亲是妖。”祭司说,“有时候我在想,或许上天并非什么全知全能的神,相反,上天应该是个顽皮恶劣的孩子,随心所欲的破坏,随心所欲的安排爱情和仇恨,我母亲被我父亲吃掉,而我父亲……他跳了火山,尸骨无存。”
南多咂咂嘴,喉咙发干:“……也挺惨。”
“不,还是你惨。”祭司说,“我无意比较,但……我说的过往再惨烈,也是我父母的事,我自己,除了被人骂几句,从小经过一次又一次边界西行流浪外,过得还挺好。我虽然只听你讲了个开头,但你的惨,是自己经受的……你父母反而没有多惨,不过是错误的遇见又错误的屈服。”
南多愣了好久都没回神。
“我父母并不认为他们的相遇是错误,他们一直没有屈服。”祭司说,“不屈服的人,都会因痛苦而看起来悲惨。而我,因为逃避,所以并没有多惨……南多,你的话,可能是因为承担了父母屈服的后果,所以格外惨”
南多:“优等生你……”
“我很会抓重点吧”祭司笑着说,他的十指显出了十枚戒指,不同的宝石闪烁着,“我一定不会死在这里,等月华弦碎后,我会冲出去决战……尝试了才有找到活路的可能,我追随我的预言,坚定我的选择。”
我的预言选择了瑞雅。
这个公主身上,有通往真理的可能。而真理,不会被打败!
瑞雅忽然醒了过来,她的眼神变了,变得坚定。
她抓起剑,说道:“祭司,你的能力很好用,我见到了龙,这次,我认真听了她对我说过的话。”
――逃避,会使剑受损。
――勇气,能修补它。
瑞雅站了起来,在月华弦融化的雨中,她说道:“剑有缺口,并不是因为妖刀腐蚀了它,而是因为我当时……”
我当时,面对那种糟糕的世界,第一个念头,是逃走。
我把那个世界当作累赘,想带着祭司逃出去,而不是面对它,解决它。
“这就是力量给我的惩罚。”瑞雅说,“现在,我要拿出面对的勇气,修补我的剑!”
死也要死的漂亮,这不就是我最初的想法吗
我不允许自己死得难看。
祭司的左眼忽然变了颜色,映在他眼眸中的瑞雅头顶上,此刻闪烁着“觉醒”二字。
“能力解封――觉醒!”
瑞雅的剑缓缓燃起了火,微弱的火仿佛随时能熄灭。
但这点火光,照亮了她的眼眸。
蜥蜴般的丑龙后背上,慢慢鼓起了两团小肉包,肉包下包裹的翅膀跳动着,即将破茧而出。
雪白色的茧中,亮起了耀眼的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