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嘿!史密斯老师, 你在鬼叫些什么!”
距离二等车厢最近的9号和10号包厢的门率先打开了, 裹着厚厚睡衣的四名学生满脸暴躁地拉开门, 一副被吵醒不满的模样。
史密斯惊魂未定, 嘴唇哆嗦着, 一时没能组织出语言回答这几名学生的问题。
其中一名男学生似乎是从这凝重压抑的气氛中嗅到了什么,满脸惺忪的睡意去了一些,皱着眉有些好奇地走过来。
“杰克逊!”
史密斯反应过来, 像是不想让学生看到这样血腥残忍的画面,忙伸手去拦,但却被这名叫杰克逊的学生粗鲁地挥开了。
“半夜不睡觉, 我倒要看看你们在干什……”杰克逊走到卫生间门口, 嗓子里的话音戛然而止,倏地瞪大了眼睛。
黎渐川注意到他的脸色瞬间就成了一片惨白——但在他那双颜色很浅的瞳孔中, 却不仅仅有惊吓恐惧, 更多的是一种难以置信和疑惑——像是在这名叫做杰克逊的学生的认知中, 瑞雯不会以这样的方式死在这里。
又或者是其他。
史密斯一把拉住杰克逊,将已经呆滞住的他半抱半拖到了一等车厢。
剩下三名学生面面相觑:“怎么了,杰克逊”
“发生了什么”
4号包厢的双胞胎姐妹同时探出头来, 她们脸上没有太多睡意残留,似乎还没有入睡。
宁准从卫生间内退出来, 摘掉染血的白手套,轻描淡写道:“死了一个人。”
他说这话时,一双慵懒微垂的桃花眼从散落的发丝间隙抬起来,视线像两片冰冷的刀片一样刮在围上来的几名乘客身上。
“天呐!你没有在开玩笑吗, 先生”这样活泼且一惊一乍的语气应该是双胞胎中的妹妹。
果然,她旁边的另一名少女闻言皱起眉,冷冷道:“这个笑话并不好笑。但——”
她的鼻翼微微翕动了下,“确实有血腥味。”
妹妹将门彻底拉开,拽着一脸冷淡的姐姐的手走过来,小心地看了一眼,被吓得低呼一声捂住了嘴,满眼惊疑:“是真的……这是1号包厢的瑞雯女士!天……这实在是太残忍了……”
她似乎是有些受不了哲这浓烈血腥场面的冲击,喉咙应激性地翻滚起来,偏过头有些恶心地干呕起来。
双胞胎中的姐姐扶住她,遮住了她的眼睛,平静道:“只是死了一个人而已。”
妹妹呕完,把头埋在姐姐肩膀上,被带着靠在了车门的玻璃上,肩背落满了闪烁而过的灯光与深沉晦暗的夜色。
黎渐川觉得这对姐妹的反应有点意思,但从表面上却看不出更多的东西。
他抬手把卫生间周围的灯全部打开,往后退开了点,里头被封闭的血腥味像一罐被尘封多年的腐烂肉罐头,甫一开封,就争先恐后地涌了出来,用令人恶心的气味熏染了大片的空间,让所有人都皱起了眉。
“这是什么味道……”
二等车厢的乘客们也陆续走了出来。
比起满员的一等车厢,二等车厢的乘客显然要少上一些,除了那些没有开门出来的和史密斯,黎渐川粗略一扫,只有四个人。
“天呐,是血!”走在前头,大半夜还戴着帽子的矮个子年轻人隔着很远,就眼尖儿地看到了卫生间门边淌出的血水。
这时,学生中冷静下来的杰克逊突然反应过来,大声喊道:“列车员呢列车长呢发生了这样的事怎么没有人过来!”
他推开扶着他的同学,目光穿越昏黄的过道,朝尽头的椅子望去。
——那把椅子上理所当然地,没有任何人在。
“值班的列车员竟然不在,有乘客被杀了……他们是死的吗!”
他非常焦急而且愤怒,一脚踹在了车壁上。
“死人了”
“什么有人被杀了!是谁”
二等车厢的人走过来,反应比一等车厢的人大很多,全都惊恐莫名。
其中一名穿着蓝色睡裙的胖女人面容惊恐,两条腿软得和面条一样,靠在车壁上,不敢靠近卫生间,嘴里絮絮叨叨说着话:“怎么会发生这种事,上帝啊……这趟列车难道真的有古怪……”
黎渐川警觉地眯了下眼,瞥向胖女人:“这位女士,您认为这趟列车有古怪”
胖女人一愣,眼神漂移,神色有些不自然道:“这、这不是大家都知道的事吗”
这话一出,黎渐川敏锐地注意到在场的有几名乘客脸色发生了细微的变化,像是知道些什么。
史密斯剧烈起伏的胸口慢慢平静下来,他的情绪似乎也稳定了一些,白着脸点点头道:“我或许知道佩妮夫人说的事。事实上,伯利克先生您可能并没有仔细阅读乘车说明。”
黎渐川面露疑惑,随意道:“乘车说明我没有在意过那种东西。”
史密斯干巴巴笑了下,解释道:“那是跟随车票一起附送的,内容非常冗长,但如果你翻阅到了最后,可以看到列车长手写的一条通知——”
“‘寂静号列车在上一个冬天的运行中失踪了一名乘客。这名乘客从始发站上车,中途没有下车离开,但却并没有在终点站拥有下车记录。我们没有这名乘客的任何信息。但唯一可以肯定的是,通过其他乘客的口述,我们得知这名乘客患有严重的精神疾病。我们无法判断这位乘客是否下车。希望乘坐本次列车的乘客,正视恐惧。’”
“大概的内容就是这样……我的记忆力很好,相信没有记错。”
史密斯又笑了下,惨白的脸色在灯光下有点像刷了层灰败的水泥,难看极了。
黎渐川在史密斯口述的时候一直在不动声色地观察着其他人的神色,其中胖女人是一脸的害怕和赞同。
如果所谓的乘车说明上真的有这么一段话,那这局游戏就变得有些奇怪了。
玩家所能得到的讯息,是“有一名患有精神疾病的乘客上了本次列车”,而游戏内列车长却又给了所有乘客一个通知“曾经有一名精神病乘客失踪在了列车上”。
这两者是完全不同的概念。
另外,无论是黎渐川还是宁准,都没有在自己的行李中看到这份所谓的乘车说明。
但如果这份乘车说明是真的,那么这些乘客有这样不同的表现,或许也不算非常奇怪。
“如果是这样……”
黎渐川微微皱眉:“那你们认为,杀了瑞雯女士的,会是那个所谓的隐藏在列车上的精神病”
史密斯沉默了片刻,道:“不然这无法解释,伯利克先生。”
“瑞雯女士的头是被整个割下来的,你看她的眼睛……她被杀的时候是清醒的,非常清醒……她的舌头也没有被拔掉。但我们没有任何人听到她呼救。”
“而且卫生间里这样的出血量,这很可能是第一案发现场。但这里却只有瑞雯的头,没有她的身体。凶手用这样残忍的手段杀死了她,却又要把她的身体带走,这是为什么”
史密斯慢慢吸了口气:“况且,您和洛文先生是看到了的,卫生间的门是从里面锁住的……这是一个密室。”
“没有正常的人类可以做到这一点。在这样的环境下,悄无声息地杀死一个人,并藏起了她的身体……”
宁准撩起眼皮,颇有兴趣地看了眼史密斯:“史密斯先生,你叙述的可能不是精神病患者,而是鬼魂。”
“人类,哪怕他得了精神病,也做不到超越人类的事。”
宁准笑笑:“这算是午夜灵异故事”</p>
<strong></strong> 史密斯:“可我们没有别的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