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您何出此言?”
“事到如今,你还看不出来吗?三娘在皇后娘娘的生辰日献上佟氏的嫁妆,在旁人的眼中,我们李家是在向皇后娘娘示好。贵妃娘娘会怎么想?大皇子会怎么想?”
李复儒皱起眉头,陛下都封赏了,不至于吧。
“母亲,此事陛下那里都是过了眼的,何至于大难临头?”
常氏一脸怒其不争,摇头叹息。她刚才晕倒之时在想,自己此番做派也算是向贵妃娘娘卖了好,明着告诉别人,她这个当祖母的是不认同的。
希望贵妃娘娘把气撒在三娘和佟家人的身上,莫要牵连他们。
“这事眼下是过去了,可是贵妃娘娘的心里必是埋下一根刺,不知何时找着机会,就将刺拔了。到那时,我们李家就完了。你养的好女儿,她如今胆子越发的大了,这么大的事情都敢一人做主。可有将你这个父亲放在眼里,可有将我这个祖母放在眼里?”
“母亲,三娘行事是欠妥了些,好在结果是好的。受封的乡君,满封都也没有两个。她得了好名声,惠及家中的姑娘。以后咱们府上的姑娘出去,人人只会称好。”
“你糊涂啊!她若是在旁的时候献上嫁妆,我老婆子也不说什么。却偏偏是在皇后娘娘的生辰之上,我看她是根本没有把李家放在心上,一心想拖我们全家陪葬!”
李锦素在外面听得清清楚楚,立马跪了下来。
“祖母,孙女知道错了。孙女自小到大,常惹父亲生气,自知对不住父母。嫁妆之事,是孙女一人所为,他日若是贵妃娘娘迁怒,你们就把孙女一人送出去抵罪吧。孙女只恨,没能早些懂事,连累父亲名声。但是孙女不悔,孙女一心只想补救自己的过失,挽回父亲的官声…”
李复儒听到女儿的话,心下一软。这个女儿真真是像佟氏,处处都是在为了他。那么多的嫁妆,说献出去就献出去,分明就是一片纯孝之心。
他有些不忍。
“母亲,三娘已经知错了,事情并未到那个地步。”
巩氏原本是恼恨继女的,不过瞧着老虔婆这么生气,她莫名觉得心情好起来。反正佟氏的那些东西,自己这个继室看得见摸不着。与其眼巴巴看着别人吃肉喝汤,还不如断了大家的念想。
“母亲,老爷说的没错,三娘替咱们家争了荣耀,以后家里的姑娘说亲也容易些。大姐留下来的那些嫁妆,送了就送了。日后三娘出嫁,自有我们做父母的替她重备嫁妆。”
李复儒很欣慰,巩氏到底没让他失望。
常氏身体晃了一下,恨得咬牙切齿。
巩氏这贱人倒是精怪,会卖好。没有那些田产铺子,她还怎么把笙姐儿嫁进高门?可是这话她又不能明说,只能死死憋着,一张脸憋得发青。
“你们都走吧,我要歇着了,让笙姐儿留下来。”
那些个碍眼的,眼不见为净。
李锦笙闻言,往内室走去。心里隐隐不安,这些事情前世是没有的。到底哪里错了,竟然会发生这样的事情。
听说最近老三和老四突然亲近起来,她有些拿不准有机缘的是老三还是老四。老三蠢货一个,便是有机缘,本性难移,该犯蠢还是犯蠢。
倒是老四,闷声不吭,实则一肚子的谋略。保不齐老三就是听了老四的话,所以才会做出这样的事情。
若是老四,她该怎么办?
莫怪她多想,李锦素一向是个蠢的,前世就是蠢死的。她自己是有机缘之人,不免往深处想,别有深意地看了低头缩脑似鹌鹑的李锦瑟一眼,掀帘进了内室。
段雯秀上前,想扶李锦素起来,“三妹妹,祖母发话了,我们先回去吧。”
李锦素不肯起,“孙女错了,祖母若是不肯原谅孙女,孙女就一直跪着不起。祖母啊…您可千万不能有事,要不然孙女的罪过就大了…”
她大哭着,哭声悲切。
常氏两眼发黑,这个孽障!哭得这么大声,简直是在嚎丧。莫不是心里在诅咒自己,盼着自己早死。
“滚!滚!”
“祖母,您息怒。”李锦笙温声心疼地替常氏抚着心口,给她喂水。
李复儒觉得母亲有些过了,身为人子不能说母亲的不是。看向三女儿时,眼里便多了心疼,亲自过去扶起李锦素。
“你祖母正在气头上,你先回去吧。”
李锦素抽抽答答地打着哭嗝,两眼红肿着。“父亲…女儿知错了。求您劝劝祖母…不要生女儿的气…倘若真有那一天,女儿愿以死谢罪…就像我娘一样,绝不拖累家里…”
李复儒被她说得心扯着,这个女儿,真是太像贞娘了。
“好孩子,父亲会护着你的。”
李锦素含着泪,孺慕地看着他,“女儿…信父亲…母亲一定也是信父亲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