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间父女情深,哭哭啼啼。只把常氏气得倒仰,恨不得跳起来指着李复儒的鼻子骂。这个儿子千好万好,唯有一点不好。
那就是耳根子软,易被女人哄。
偏生邪门得紧,娶进来原配填房都是痴缠男人的做派,一个二个不知是怎么教养的,竟学了媚主的妾室。这个三娘,以前瞧着还不像,如今是越发的像她那个生母。
真是气死她了!
“祖母,祖母,您怎么了?”
内室里传来李锦笙惊慌的叫声,李复儒连忙冲了进去。
方才翻着白眼缓过来的常氏一见他,立马抖着手指,“你是要气死我…”
“娘,您又怎么了?”
“滚,你也给我滚!”
常氏不想看到他,气得别过脸。
李锦笙满脸忧心,“父亲,您累了一天早点歇着吧。这里有女儿,女儿一定会照顾好祖母的。”
还是她的笙姐儿懂事,那些个孽障,没有一个孝顺的,全都是白眼狼,哪里及得上她的大孙女。她的大孙女才貌双全,知书达礼。
这样的好姑娘,合该嫁进高门大户当主母,受别人的尊敬。可是眼下没了那些东西,她还拿什么去给笙姐儿谋好姻缘。
她苦命的笙姐儿。
一双手,将李锦笙抓得紧,有些吃痛。
李复儒无奈,“那你好好照顾你祖母。”
“女儿省得,父亲放心。
一到外面,看到眼泪巴巴的三女儿,李复儒心一软。
“起来吧,回去歇着。”
李锦素这才点了头,一边的装成鹌鹑状的李锦瑟悄悄地上来,将她扶起来。段雯秀一愣,这两人何时好上了?
“那个…四娘,你送你三姐姐回去。”
李复儒有些想不起来李锦瑟,猛一见自己的四女儿,还有些发愣。
李锦瑟低着头,没有看他的表情,听话地扶着李锦素,姐妹俩出了荣安堂。快到素心居的时候,李锦素轻轻地呢喃了一句。
“四妹妹,你刚才一声都没有唤父亲。”
“嗯。”
李锦瑟头还低着,“我不知道怎么唤。”
一年都见不到几回,在她的心中,那个人与其说是父亲,不如说是主人。她就是主人随意养的一个猫狗。
李锦素眼眶还是红的,方才哭久了,声音涩涩的。
“其实…你我都一样。父亲那个人,是个靠不住的。”
“三姐姐,祖母看样子恨上你了,你往后怎么打算?”
“便是没有这次的事,她也不喜欢我,索性让她恨去吧。反正如今我有乡君的封号,她想再和从前一样糊弄我是不能够的。方才你真不该出来扶我,我怕她们会盯上你。”
锦瑟做隐形透明做久了,如今冒出头来,还和她连成一气。她怕常氏和巩氏奈何不了自己的时候,拿四妹妹做伐子。
“三姐姐莫要担心我,我纵使不出头,他们也不会给我好脸。”
李锦素突然笑起来,原本积在眼里的泪水滑落,“我们这对姐妹,真够可怜的。父亲不管,祖母不慈。这李家看着门庭清贵,实则已烂透了根。”
这样的家族,还敢自称书香门第,真是可笑。
“三姐姐…”
李锦瑟有些哽咽,这么些年来。她还是第一次听到有人敢说这样的话,三姐姐果然是通透了,不愧是母亲的女儿。
姐妹俩进了素心居,成妈妈忙侍候着李锦素先躺着,然后朱绢取来一直温着的饭菜。恰巧李锦瑟也未用膳,姐妹俩一起用了。
宫里赏的东西都堆在西厢,成妈妈按照李锦素的吩咐登记造册。挑出一些绫罗点心等物,分成几份,送到府中的其它院子里。
李锦瑟明面上得的东西一样多,私下里李锦素又送了好些过去。
次日,礼部便有人上门,拿着佟氏的嫁妆单子。礼部侍郎得了宫里的旨意,言明佟氏陪嫁过来的家具首饰等都归李锦素所有,也算是念想。
主要是收田产和铺子。
那些田契和房契装在一个匣子里,由柴妈妈亲自送出来。常氏的心像被挖掉好大的一块肉,疼得鲜血直流。
东西收走后,她真的病倒了。
这一病,就是半个月。
半个月后,李锦素向巩氏巩氏请示出府去看望表姐的事情,巩氏得了好处,又气倒了荣安堂的老虔婆,心情大好,当下准了。还让她带上成妈妈和红绫,路上当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