衙役听命,拿着枷锁走了过来。江忆挣开他们,膝行向前,似是被哪个手粗的推了一下,重重的摔在地上,身子颤的宛如狂风中的花瓣。
有个壮汉终于看不下去了,嚷道:“都说是最后一个请求了,大人不准,她死都死不甘心!”
“是啊,”另一男声道:“这么年轻,怪可惜的,大人就准了她吧!”
“大人,准了她吧!”
“求大人准了她的请求!”
“安静!”县令凛声高喝,可请求还是声越来越大。见糊弄不过去,强忍怒气道:“好,本官就看看你还有什么请求!”
江忆从地上艰难的爬起来,看看八字胡,又看看傻丈夫,福身道:“民妇想请刘管家与我夫君还原一下案发现场。”
县令愣了一下,不知她意欲何为。料想这小妇人平时老实本分,掀不起什么水花,遂也点了头。
“多谢大人。”江忆起身,走到傻兮兮跪着的丈夫身前,低声道:“夫君,站起来,帮娘子一个忙。”
不知是不是错觉,江忆觉得傻丈夫的手虚握了一下。再想细看,傻子已经站起来走到堂前。
“请问管家,我当时是以什么样的姿势刺张老爷的?”
外面又是一通哄笑。张老爷和江氏可是抱在一起了的,现在岂不是要管家和傻子抱在一起?光天化日之下,两个男人纠缠,成何体统?
管家脸拉到地上,拂袖就要斥责那个没规矩的小妇人。谁知,她看着娇柔,眸子却雪亮得很,一动不动的注视着他,不闪不避。
刚要出口的话硬生生吞了回去,管家莫名有点怂,只觉得,这打过不少次照面的小妇人好像变了。
除了外貌,变得完全不是同一个人。
就在管家恍惚时,一双精瘦的手臂趁机袭了上来。管家愕然,傻子抱的倒是挺开心,还把下巴往他身上蹭了蹭。
管家硬生生被蹭出一身鸡皮疙瘩。见事已至此,只想赶紧脱身,将手平举,小臂微微向上倾斜,在傻子后颈处比划了一下,说:“就是这么刺的。”
“好,劳烦管家了。现在,夫君,你来抱住我。”
傻子依言行事,抱江忆却没那么紧。一是因为江忆瘦弱,二是因为江忆比傻子矮了足足两头,头部只到傻子胸口,若要像刚才那样使劲抱,怕是要当场闷过气去。
这一抱,围观百姓看出了点端倪。
小绣娘在傻丈夫怀中,两手尽力往上举,举到最高处,指尖只能摸到他脖子最下面那节突出的锥骨。
江忆又叫他躺到担架旁边。张老爷是土生土长的北方人,不止身子比傻丈夫长,体型也很是魁梧,比他大了足足两圈。
这说明,在案发情形下,江绣娘压根连他的脖子都碰不到。
那又何谈插根绣花针?!
县令嘴角不由自主的抽了一下,张夫人也拿下手帕,看着江忆没再嚎哭。江忆缩着肩膀,捏着衣角,目光一一扫过百姓。
看着她委屈隐忍到极致的姿态,百姓们忍不住为她请命:
“江绣娘是冤枉的……人不是她杀的。”
“对,不是江氏做的!”
“请大人仔细查探!”
“还好人一个清白!”
“……”
“肃静!”县令拍了下惊堂木,站起身指着江忆,“这说明不了什么,也许你有其他手段!”
这还说明不了什么?江忆心知,他已经开始强词夺理了。
但脸上依然是委屈的表情,转向八字胡道:“请问管家,张老爷昨天去了之后就与我纠缠在一起了,对吗?”
刘管家没想到她说话这么不害臊,撇嘴道:“是”
“好,”江忆颔首,“大人,在这种情形下,我哪有时间去往银针上淬毒?”
没等县令说话,刘管家冷哼一声:“你肯定提前准备好了。”
江忆不置可否,分花拂柳踱到仵作身前:“若我没记错的话,银能解毒,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