惊堂木拍的震天响,高堂上,县令眼中精光一闪,怒斥道:“江氏,你可知罪?”
这句话一出,江忆就知道昨天自己没猜错,县令与张家真有利益关系。
寿北县一直祥和宁静,好久没出过这般大事,因此来看堂审的人已经把县衙围了个水泄不通。
江忆目光一一扫过县令、主簿、张夫人和县民,朗声笑道:“民妇何罪之有?”
“好一个何罪之有!本大人问你,你可认得他?”
顺着县令手指,江忆看到旁边担架。担架上的尸体盖着白布。仵作上来,掀开一角,露出张老爷死不瞑目的青脸。
“他是江氏绣坊常客,民女自然识得。”
“那好,”县令站起身,腆腆肚子,“他是死在你店中的,你承认吗?”
“民女承认。”
“那你还不知罪?”
县民哄然大笑。江忆估计县令已经被酒肉掏空智商,骤然觉得轻松了很多,应对自如:“他死在我店中,并不能说明他是我杀的。”
县令不耐烦的挥挥手:“仵作,你来说。”
“是,大人。县民张耀德嘴唇、指甲乌黑,背部有黑色尸斑,系中毒而死的症状。经属下检查,张耀德后颈部插有一根绣花针,通体呈墨色,已确认淬有剧毒,是致死凶器。”
县令满意的点点头:“退下吧。江氏,张耀德死于淬毒绣花针,而你就是开绣坊的,又有何话可说?”
江忆纤眉一挑:“大人,这整个寿北县里,谁家没有绣花针?您家有没有?张夫人,您家有没有?”
张夫人一身缟素,从进来开始就一直用帕子捂着脸哭。听江忆问到她,哭的更是撕心裂肺。
县令没想到小妇人平时不爱言语,上了公堂倒机灵的厉害,瞬间暴跳如雷,吩咐道:“来人,将目击证人带上来!”
未几,八字胡背着手施施然走了进来,冲县令行了个礼。
“目击证人,给本大人如实说一遍案发经过。”
“是,大人。草民姓张,是张老爷的远方亲戚,也是张府的管家。昨日午时,张老爷叫我随他去城西看望江氏。与江氏寒暄一阵后,张老爷欲与她亲热,抱住江氏。然江氏不从,猛烈挣扎,手滑过张老爷脖颈,便见张老爷突然仰面倒地。草民心知不妙,与江氏搏斗。缠斗过程中,江氏举起布匹砸向草民,草民头部剧痛,接下来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好!”县令抚掌,“江氏,证据确凿,你还有什么话说?”
“大人可否将证物呈上来?”
“准。县丞,呈证物。”
乌黑的绣花针躺在托盘上,布匹被置于桌案。江忆又道:“大人,能否请管家与民女还原一下案发过程?”
县令看江忆的眼光已经与看一个死人无异,遂也兴趣缺缺的点了头。
“多谢大人。”江忆起身,走到傻丈夫身前,低声道:“相公,站起来,帮娘子一个忙。”
不知是不是错觉,江忆觉得傻丈夫手虚握了一下。但等她再想细看的时候,傻子已经站起来,随她走到堂前。
江忆将八字胡拽到傻子身前:“请问管家,我当时是以什么样的姿势刺张老爷的?”
外面又是一通哄笑。张老爷和江氏可是抱在一起了的,现在岂不是要管家和傻子抱在一起?光天化日之下,两个男人纠缠,成何体统?
管家认为自己受到了极大侮辱,脸拉到地上,拂袖就要斥责那个没脑子的小妇人。
谁知,她眼神雪亮,一动不动的注视着他,不闪不避,咄咄逼人。
刚要出口的话硬生生吞了回去,管家莫名有点怂,只觉得,这打过不少次照面的小妇人好像变了。
除了外貌,变得完全不是同一个人。
管家恍惚了一瞬,一双精瘦的手臂便趁机袭了上来。管家愕然,傻子抱的倒是挺开心,竟然还把下巴往他身上蹭了蹭。
一个大男人,硬生生被蹭出一身鸡皮疙瘩。见事已至此,管家只想赶紧脱身,将手平举,小臂微微向上倾斜,在傻子后颈处比划了一下,说:“就是这么刺的。”
“好,劳烦管家了。现在,相公,你来抱住我。”
傻子依言行事,抱江忆却没那么紧。一是因为江忆瘦弱,二是因为江忆比傻子矮了足足两头,头部只到傻子胸口,若要像刚才那样使劲抱,怕是要当场闷过气去。
这一抱,围观群众看出了点端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