捕快来了!
无论何等恶霸,见到官爷都要给上几分薄面。妇人抬手示意,家丁终于收了拳脚。
人群散开,江忆松了一口气。被男人一直圈着,她连呼吸都觉得滞涩。但人家刚护了她,她又不好意思把他推开,只能等他先起来,她再起来。
然而,身上男人没有反应。
江忆一直偏着头,想起他是傻子,可能不晓得捕快是救命的,便硬着头皮扭脖子想提醒他一句。
甫转过去,就看到男人小半张侧脸上紧闭的眼睛,和嶙峋的下颌线条。
江忆倍感无奈,这男人,前一秒还在惨叫,现在竟然晕过去了。想都不用想,他是被捕快洪亮的喝声给吓晕了。
好一个胆小如鼠的窝囊废!
江忆推开他,两个捕快立马过来给他们上了枷。大概见江忆是女子,还是个身段颇妖娆的女子,捕快没碰她,由她自己走。他们架着傻男人跟在她后面。
江氏绣坊在城西,县衙在城东。县城很小,大约一炷香的时间,两人被押到青墙红门、门口矗有两只威武石狮的建筑物前。
抬头一看,寿北县衙。
现在已是下午,仵作还未验尸,案发现场勘察工作也没完成,加之死者家属情绪激动,无法上堂。典史略一思索,差衙役先将两人扔进监牢。
监牢黑黢黢的,江忆坐在干草上,低头苦思。
她方来到这个时代,对这里一切都不了解,甚至对这具身体生前为人也不了解。说实话,她也不敢确信到底是不是“江忆”杀了人。
但她总觉得这件事情有点反常,却找不到疑点在哪里,越想心里越是憋闷。
而憋闷大多源于不知情,这就形成了一个恶性循环。江忆伸手入怀,果然摸出一只绣花钱袋,取出几个铜板掂量一番,然后贴到牢门上,小声喊道:“官小哥?”
喊了几声后,江忆听到回音,“怎么了?”
话落地许久,人才懒洋洋的过来。狱卒站在门外,不耐烦的瞧了一眼。见眼前站着的正是美名在外的江氏,态度软了些许,问道:“有什么事?”
江氏今日好像有些不同,面对男子没有冷脸,还很会办事,隔牢门往他手里塞了点东西。那几个小铜片触感冰凉,不消问也知道是什么,狱卒顿时笑了。
江氏嘴也变甜了,在她连唬带蒙的阿谀下,狱卒知无不言言无不尽,能说的不能说的都说了。
从狱卒嘴里,江忆得知,现在是大康王朝元玺三年。不同于史书上记载的任意一个朝代,用现代话说,这是一个架空的朝代。
四年前,骠骑将军康建麟以清军侧为名,挥兵直入皇城。皇子带兵浴血奋战,保帝后与皇妹出逃。
久病的身体没能承受住颠簸,老皇帝途中托孤于国师,后薨于无名山野,皇后自绝殉葬。
大姜朝自此分崩离析。三年前,康建麟登基称帝,改国号为大康,年号元玺,皇城更名为建安城。
之后,康建麟兴修水利,减免税负,大兴教育,任人唯贤,就算是前朝降臣,有才者也尽纳于麾下。当今的大将军佟佐,即是前朝禁卫军统领。
而江忆现在所处的方位,是大康朝一个偏远的边陲小镇,山高皇帝远,离风暴中心远着呢。
了解完历史背景后,江忆更为关心的,是自己到底“杀”了什么人。
“你可是碰到硬茬子了!”狱卒促狭的笑笑,“死的那位,是寿北首富张老爷。要说这张老爷,也是条响当当的汉子。就是有一点不好,爱搞女人。”
狱卒砸吧砸吧嘴:“偏生他家里那位是头母老虎,成婚二十多年,没让张老爷纳一房小妾。唯一的一个,还是孩子都生出来了,才接进府去,做了个没名分的通房。”
看来那妇人就是张夫人,刻薄脸就是通房。闻言,江忆神经一跳。自古官商勾结已是惯例,她这案子,最坏的情况,就是招也得招,不招也得招。
又有人喊狱卒,狱卒心里舍不得,骂骂咧咧的走了。江忆皱眉坐回去,心知必须得找到足够的证据,才能够为自己脱罪。
可证据在哪?
江忆觉得脑子里有团团乱糟糟的线,线头隐藏的很深,找的人焦急不安,嘴唇也无意中被咬出两个红印子。
牢房潮湿,骚臭味充斥了整个空间。忽闻一阵窸窣之声,江忆以为是蛇鼠之流,往后缩了缩,碰到条硬邦邦的大腿。
原来是她的傻丈夫,大概在梦里做了美事,翻了个身,挠了挠脖颈。
江忆眼睛一亮,线头找到了!.
翌日,小绣娘还没睡醒,便被人拍起来押到公堂。
她的傻丈夫更有意思,明明醒了,却赖在地上不动,最后还是由衙役七手八脚拖到公堂上去的。
来到古代还不到二十四小时,江忆经历了挨骂、掌掴、暴打、坐牢。此时被人大力摁着,已经不是什么难事,顺从的跪了下去。
“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