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长欢比起徒弟的多金,倒是更好奇酒葫芦流出的玉液是何滋味,伸出指尖来沾了一丁点儿送到嘴边,舌尖舔了。</p>
没有辛辣的滋味,反而是甜意逐渐蔓延开来,余韵是独属于梨花的清香,让人上瘾,于是他又小抿了一口,尝着欢喜,便笑了。</p>
梨花酿的玄妙之处就在于甜的不像浓酒,诱人多饮,后劲能让人被宿醉折磨上三五天,小尝怡情,大饮伤身。</p>
明斯年早些时候听一葵祖师说过,风长欢自幼在佛宗长大,滴酒不沾,荤腥不碰,初到桃源时尝试过风味独特的“忘忧”,只一盏便令他三天起不来床,最后也是哼哼唧唧离开东海的。</p>
“师尊不胜酒力,梨花酿最好不要喝太多,不然……”</p>
他还没说完,面前的风长欢就开始摇晃,眼神迷离,脸颊泛起绯红。</p>
任明斯年再怎么精明,也猜不到有着千杯不倒的徒弟,师尊竟不胜杯酌,求助般望向了虞扶尘,后者正一手撑着下巴,惬意的哼着小曲。</p>
“……喂!”</p>
“这时候想起我来可晚了,你自己闯的祸还想让我背锅不成?”</p>
“快想办法!!”</p>
“哦,那就叫擦屁股。”</p>
闹归闹,总归要解决问题。</p>
虞扶尘盯着迷迷糊糊的风长欢看了片刻,忽而起了玩心,伸出一根手指立在二人之间,随后以震耳欲聋的扩音术吼道:“看好了!这是几!!!”</p>
风长欢哪儿能回答他的问题,痴痴笑了一会儿,两手都伸出食指来戳着那人的梨涡,力道没轻没重,逼得虞扶尘退后几步。</p>
“正常点!你说,我和这只橘毛的狸花猫到底谁更好看一些——”</p>
那人醉酒时脸颊微红,眼神迷离,褪去了故意佯作的傻气,更添几分仙气,倒有些昆仑之巅初见时的意味了。</p>
虞扶尘指着明斯年,不否认自己怀着想被他夸赞的私心,由于未能如愿入门一事,他始终有些自卑,觉着自己比起桃源弟子矮了一截儿,憋在心底许久的那声“师尊”也叫不出口,很是委屈。</p>
后者一听这称呼,应景的炸了毛,起身毫不留情一拳打在他脸上,虞扶尘只听自己颌骨发出一声脆响,疼的他哀嚎连连,叫苦不迭。</p>
这大夫力气怎么这么大!换作是病人,早就被他打的断了气,还医个屁啊!!</p>
风长欢非常认真的思考了这个问题,他眯着眼睛盯了明斯年看了会儿,又瞥一眼表情扭曲,忍痛将脱臼的下颌复位的虞长欢,食指没有收回,而是移到自己徒儿的胸前,点了一点。</p>
虞扶尘见状,用袖口擦着脱口而出的涎水,含糊不清道:“不只聋哑,怕是眼睛也瞎……”</p>
心花怒放的明斯年踢他一脚,冷哼一声:“师尊说的是实话。话说回来,他醉酒后面色红润,相比起先前死气沉沉好了太多,你看是不是这么回事?</p>
虞扶尘本不想听他的屁话,仔细看看,好像确实如此。</p>
他俯下身来与风长欢平视,正要说些什么,就见那人闭着眼睛扑了过来,瘫在他肩头一动不动,呼吸平稳而有节奏,安心睡在了他怀里。</p>
“……”</p>
作为与他亲近最合情合理的人,明斯年一直觉着师尊很少能睡个好觉,每次夜里请过安后,他回房许久都不见那人房里灯光熄灭,直到自己沉沉睡去。</p>
待得第二天醒来,那人又一早在院子里望天,他甚至不知道这些夜里,风长欢究竟有没有入睡。</p>
可他与风长欢终究不能坦然相对,虞扶尘看不出来,但没人比明斯年更清楚,师尊对他不能尽信,而他对师尊也有所保留。</p>
看似风平浪静,实则暗潮汹涌。</p>
人心隔着肚皮,又有几人会把满腹心事写在脸上?</p>
“对了,那个……有件事。”虞扶尘支支吾吾道。</p>
“等下再说,师尊睡了,别吵他。”</p>
“……他耳朵不好,听不见才是,再者,也是和他有关的。”见他闭口默许,虞扶尘又小心翼翼接上后半句:“你……以后晚间,把他哄睡了再回房吧。”</p>
“什么意思?”</p>
“就、就是……”</p>
这话实在难以启齿,纵然虞扶尘脸皮厚,也不知该如何表达,脸颊一路红到耳根,笑的有些勉强。</p>
“就是……从昆仑回来以后,他可能、有点儿那个什么鸟崽子的心态。你看着他点儿,别总让他夜里偷溜进我房里……钻我被窝成不成?”</p>
“……”</p><div class="bt-tjbk">();