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姑娘也听得一愣。不过在她心中，澹台千里已是个顶天立地般高大的人物，不会因为三言两语便动摇，双手揉了揉面颊，小跑着去为他们准备早饭。</p>
只有陆九思还跟在他身边，将他前前后后的举动都看在眼里。</p>
“你何必这么同小姑娘说话，她对你佩服得紧，听了这话岂不是要伤心？”</p>
澹台千里道：“她自伤心去，与本尊有什么干系？”</p>
陆九思奇怪道：“你不关心她，替她教训那头幼狼做什么？别说你没清楚地儿，才一脚把人的爪子给踩断了啊。下脚那么狠，他少说也得在床上躺半个月吧。”</p>
澹台千里眉头微蹙，道：“听不得他们聒噪。”</p>
“那你揍他们啊，让他们闭嘴的法子多得是，何必同他们浪费一番口舌？不是也想教教他们做人的道理吗？”</p>
“这么一说我倒想起几天前的事来了，那个小贼在集市上偷了东西，也被你提着教训了一顿。我说小小年纪就长歪了，更要教训，你也同意了啊……那小贼也是你同族，你要是不关心他，随他长歪便是，说那么多做什么？”</p>
陆九思绕到澹台千里身前，盯着他的面孔，越说越觉得心中有底气，猜得没错。</p>
世间有人面冷心热，澹台千里固然不是这样的人，但他对待曾经背叛过自己的族人，也未必心如铁石。说不准刨开那铁石看一看，底下还压着一蓬青草，时不时要伸展腰肢，抖抖嫩绿柔软的枝叶。</p>
“不说我就当你承认了啊。”陆九思从他面色中看不出个所以然来，便道，“但你不说，除了我这样的聪明人，还有谁看得出来？他们保不准要记恨你……”</p>
澹台千里将他的肩头一掰，带着他转过身去。</p>
陆九思曾经推着对方破开人潮，挤到擂台前边，这时对方如法炮制，也按着他的肩头朝前走去，一路势如破竹，无人可挡。</p>
自然，那是因为没人敢来挡他们的路。</p>
“唉，你这是徇私报复啊。被我戳穿了就恼羞成怒吗？”陆九思频频回头，勒令他赶紧松手。</p>
澹台千里道：“你比那群小子还聒噪，该吃教训。”</p>
陆九思道：“这么说你先前真的在教他们……啊啊啊啊啊啊啊！慢慢慢点！！！”</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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妖族神殿中，灯火照旧昏昧不明。</p>
仿佛只有将身影隐藏在烛火不可企及的阴暗处，一众长老才能获得片刻心安。</p>
“他说的事，诸位如何看？”大长老端坐正中，沉声开口道。</p>
不久前，回到族中的妖王就站在此处，他们面前，向他们提出了一个要求，或者说是一桩买卖。这桩买卖太过不公，他们能获得的利好甚少，所需付出的代价却极大，众长老迟迟未能下定决心，只说商量过后再给对方答复。</p>
妖王离开后，殿中又恢复长久的寂静。</p>
过了许久，大长老才开口询问了这一句。</p>
“依我之间，却不必答应他。”坐在南首的一位长老应声道，“若依他的要求开启蜃楼，你我七人少说也要损耗数十年修为。且不说能不能找回圣药，便是能找回来，他亦要带走，给外人服用，与本族何益？”</p>
坐在西首的一位长老接话道：“他许了我等好处，也不过是不计较当年冰湖之事。可这么多年，他都不愿回族中看上一眼，便是嘴上允了不计较，当真就能不计较么？”</p>
其余长老也纷纷应声道：“他早就与族中离了心，却是不必再盼着他能回头。”</p>
众人正说话间，又有一名妖族小跑进殿，低声来报，说是挽月河畔有人争斗，伤了许多小辈。</p>
其中受伤的幼狼便是一位长老的族孙，闻言那长老起身呵斥道：“论起修为，同族小辈谁能伤他？莫要胡说！”</p>
“听、听闻那位大人也在……”传信的妖族不敢多话，只说了这一句。</p>
在座的长老面面相觑。小辈是打不过那幼狼，倘若出手的不是妖族小辈呢？</p>
“无需多言，此事与他无关。”大长老拄杖而起，额头上的皱痕又深了三分。他缓缓摩挲着木杖，另一手正夹着一封书信，信才呈达，他逐一看过信上文字后，那张薄笺便无火自.焚，在他掌心腾起一团幽微火光。</p>
还未焚尽的纸笺质地细密，光滑如玉，可见不是西边所制。下一瞬，便被火舌舔舐，化为灰烬。</p>
大长老扬起手掌，掌心一翻，灰烬自空中簌簌抖落，飘向殿中。</p>
“为他开楼。”</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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