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
莫宁喝了口茶,只觉得心尖刺刺的,想起方才夜璟难过的模样,真想写一份检讨书好好检讨自己。
中午夜璟也没和她一起吃饭,莫宁趴在桌子上连奏折都不想批了,满心都是如何道歉,还让阿乙去买了不少东西送到夜璟房间,让他报告夜璟的心情变化、身体状态。
夜,莫宁去敲门,却见夜璟房间灯熄灭了,想必是已经睡了,这才悻悻回来。
“阿甲,你说他睡了没?”
“应是睡了。”
“阿甲,你说他是不是还在生气?”
“应是还生气。”
“阿甲,你说我该怎么办?”
“……”
“阿甲……”
陛下……好烦……
忽然好想辞职……
这两日勤奋地感天动地的莫宁,今天坐在桌边发着呆,就这样迷迷糊糊睡着了。阿甲为她披上毯子,不敢将她移到床上。陛下武功了得,五感过人,很容易苏醒,还是不要打扰为好。
她走出房门迎上阿乙,好心叫她还是别进去叨扰两位主子了,不如今日先到楼下喝一杯,缓解这几日的疲惫,对方欣然答应。
翌日一早,莫宁洗漱完毕兴冲冲来到夜璟房门前,想着他应该消气了,便咚咚咚敲门,等了一会儿,里面却没有回复。
想他也许还未醒,便伸手接过洗漱用品开了门。
她慢慢将盆放下,带着笑来到床前。
“阿璟,起床了,太阳晒屁.股了~”
嗯?
床上空无一人,唯有一封书信。窗户大开着,被褥被掏出来整齐叠好放在床头,床单和被套被捆在一起变成绳子,从窗户下面直伸到一楼。
什么情况?
莫宁拿起床上的信,生气地撕开。
夜璟从未写过东西,她尚且无法确认是不是他所写,只是这信的内容,读来让她窝火。
莫宁:
见字如见我,我思量甚久,决定离开,你勿怪他人。
若我是一个公子亦或皇子,我许不会想这么多了。然造化弄人,我不是。
还记得你第一次出现在我面前救了我,那时候我还是翠云阁的倒夜香小厮,备受凌.辱。这是我的过去,我做过很多见不得人的事,也被羞辱过,我已经算不上干净了。这样的我,拿什么去和你站在一起。
我不知道,我很迷茫。
你的爱对我来说,是天赐,却也引出了我无限的自卑。
我没有满腹经纶,更不能帮你稳固江山,思及未来,诚惶诚恐,患得患失。
莫宁,求求你,不要找我,如果我想清楚了,我会去京城找你。
请你给我一点时间。
夜璟。
……
手里紧紧攥着这封书信,心里百般滋味,她气得后退一步,跌坐在椅子上。
她觉得这根本不是事儿。
什么身份,什么过去,她根本不在乎,她在乎的只有他,只有他在不在身边罢了,难道这些他不明白吗?
还是说……是她想得飘飘然了?
是她一直都忽视了他的想法,忽视了他心里的感受。
可是为什么不能好好站出来说清楚,两个人一起去面对呢?
难道连一起面对,他都没有勇气做到吗?
“阿甲……”她颤抖着声音,手紧紧握拳,将手中之信甩给她,青筋爆出,“派人找……”
阿甲看了信,有些迟疑:“主子,夜公子不让你找他,你就给他一点时间吧。”
“这世界,连个通信器都没有!”莫宁一掌劈下,桌子顷刻裂成两半,她暴躁大吼,“这世界,没有手机!没有电脑!连传真都没有!联系不上,他这一走,究竟怎么找?若他想不通,一直不来找我,那怎么办?”
完全听不懂莫宁在说什么,阿甲眉头紧皱:“主子……”
“阿甲,快去找!”
“是。”
她不明白,她真的不明白……
我莫宁,可曾有嫌弃你,可曾有因为什么说过你半句不好半句不配?
难道门当户对,真的有这么重要吗?
她拿起盆边的毛巾擦擦脸脸,走到窗边抓着他系好的布绳。真没想到,她真没想到这个时候他还能从她身边逃走。
我说过,你无论走到哪儿我都会把你找回来。
天涯海角……不应该我们一起看吗……
骗子!
夜璟你这个大骗子!
说好一起回京城的呢?你竟然撇下我一个!
伸手抹泪,却越抹越多,任谁都不会想到,堂堂女帝竟在这挣扎着不让自己哭出声。
转头看着镜子,她这才压不住了,哇哇哭了起来。
“哇呜呜……我哭得好丑……呜呜呜……丑哭我自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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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夜,夜璟决定离去后,忍痛写下那封信,随即从客栈逃出来顺着流经东都的照月河往外走。
风瑟瑟吹,他什么也没带,这一路真不知目的地在哪。
“阿嚏……”
说他不识好歹也好,作妖也罢,他真的想自己一个人,好好考虑清楚。
她是女帝这件事,惊吓完全大过惊喜了。
彼时河边没什么人,他穿得单薄,心里比身上还冷。照月河的河水倒映着明月,平缓地往南边流去。水流不返,他呢?
“阿嚏……”
他轻轻又打了个喷嚏,满心都是莫宁。离开她,似乎离开了全世界。蹲下身,河水中他的容颜憔悴,却依然美得动人,白皙的皮肤如皎月一般,让人心动。
从前,他也经常一个人养活自己,而如今离了她,竟如此无助了。
“这位公子,这么晚了你怎么一个人在外面?这样很危险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