瑟维夫浅色的眼睫颤动,慢慢睁开双眼。他目光迷离,尚未完全脱离治疗状态。
邹济宇脑海里突然升起一个念头,瑟维夫这样不设防的模样,除了他,还有别人见过吗恐怕一个都没有。他平时那副拒人千里之外的高冷姿态,无论是长辈、下属还是普通民众,看到的都只是暗刃之主,帝国的最强者。他将这些标签挂在身上,时时刻刻不能在人前摘下。
邹济宇想起在帝国监狱里与瑟维夫的第一次见面。他把原主蒙冤受屈的经历道出,瑟维夫竟然马上就相信了他,为他申请特赦。如果说是因为自己展现出来的双s体质,那他完全可以将事件调查清楚后再作决定,反正他待在监狱里又逃不掉,没必要把一个危险的陌生人带在身边。
他回忆穿越来的这些日子,瑟维夫对他的信任未免来得太快太容易。让他成为心腹,将皇子的身份暴露,为他重启破风,偶尔对他流露出来的小情绪……
“你在想什么”瑟维夫偏头半阖眼帘看他,声音稍哑,带些许软糯的鼻音,就像刚睡醒的小孩子。
邹济宇条件反射低声道:“想你。”刚出口便发觉这话有歧义,却已经收不回来。
瑟维夫不知道有没有听懂,虚虚弯起嘴角,他此时思绪漂浮在云端,平常的警戒心还没有回归。
邹济宇干咽喉咙,一个有些冒犯的想法占据了脑子,鬼使神差地说出了口:“我能闻闻你吗”
瑟维夫只是淡淡地对他笑,眼神朦胧,并不作声。
他还迷糊着,邹济宇唾弃自己的趁人之危,却不肯放弃这个念头。大不了等瑟维夫清醒后,怎么惩罚他他都不还手,也不会有一丝怨言。
他和瑟维夫对视一眼,慢慢弯腰,鼻子凑近他的颈项,温热的鼻息打在脖子的皮肤上,肉眼可见激起一层细细的小疙瘩。
瑟维夫感觉一侧脖子又酥又痒,热乎潮湿的气息渐近,渐重。他脑海空白,不能理解眼前发生的事情,但心里头快活,忍不住要微笑。
邹济宇顿了顿,给他制止自己的机会。瑟维夫懒洋洋地不肯动。他把心一横缩短了最后一点距离,隔了一厘米的空隙停下,像只大型猎犬一样轻轻嗅了嗅,这香气……
瑟维夫鼻腔里嗯哼地响,不自觉地侧头,微凉的面颊擦过另一张脸。
邹济宇触电般抬起头,瑟维夫对他眨眨眼,眼神逐渐清明,又半晌,他移开视线,耳根染上红色,一点一点蔓延到两颊。
邹济宇知道他完全清醒过来了,两人一时相对无言,治疗室内气氛凝滞。他心中又是疑虑,又是不安,还有被唤起的微弱的希望。
瑟维夫被有如实质般的视线盯着,小鹿在胸膛里呯呯乱撞。他有些不自在地拨弄手指头,咬下唇,可等了好一会儿旁边这人都没有出声。
终于他忍不了了,咬着嘴唇蓦地转头,撞进对方复杂的目光中。
邹济宇在害怕。他不怕枪林弹雨,不怕生老病死,却怕面对眼前的人。希望破灭比没有希望更令人畏惧。一切未确定前,他不知道应该如何对待他。
“你……”瑟维夫福至心灵,打破沉默轻声道,“在想什么”和几分钟前一模一样的一句话。
邹济宇这回没再脱口而出。他张了张口,嗓音低沉:“想一个人。”
瑟维夫觉得脸上更烫了,热气都要冒出来。他肤白,一点儿红晕都非常显眼,宝石蓝的眸子湿润,似有波光氤氲,让人移不开眼睛。
他虽然脸上没明显表情,但嘴角噙着笑意,整个人焕发出的喜悦刺痛了邹济宇,他狠心断开相交的视线,稳住心神开口道:“治疗结束,少将要走了吗”
瑟维夫怔怔地看他侧过去的脸,眨了眨眼,唇瓣动了动,有些迷惘不解。脸上的温度渐退,反而覆盖了一层寒冰,内里却是噌地升腾而起的怒火。
他从治疗椅上起身,攥紧拳头,恨恨地瞪他一眼,冷硬着嗓音:“这就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