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都这一年的冬天比往年来的早些,自从十二月初下了第一场冬雪后, 便愈来愈冷。
姜抚枝早早的让人拾掇出了防寒的衣物, 可是直到要过年的时候,那些大裘她也没怎么动过。她平日里最喜欢的不过是窝在铺满了狐狸皮的塌上, 若是天色好些,被人劝着,她才会到院子里走一走。
腊月二十九是个好天气, 淅淅沥沥下了几天的雨在这日也停了。姜抚枝明明才怀七个多月, 肚子看着和快要临盆的妇人一般, 她由赵长生陪着, 珠环珠翠扶着,身后还带着乌泱泱一群人去了御花园看了看腊梅。
她身子不便, 让小宫女们替她去折几枝好看的梅花带回去, 冷不丁头顶有响动回来, 她一侧头, 看见赵长生就近折了朵花插在了她的鬓边。
“一枝腊梅赠卿卿。”赵长生专注的替她簪花,又弯腰在她的腮边轻轻落下一吻,她现在月份重了,他也不敢像之前那般放肆, “人比花娇。”
姜抚枝摸了摸自己有些肿胀的脸,连清秀都说不上,更比说比花娇了, 她轻哼了一声, “表哥只是惯会说好话罢了。”
赵长生弯唇一笑, 贴着她的耳朵道:“阿枝想让我怎么做”
两个人在一起久了,便是相互之间一个眼神,便知道他要做什么,何况赵长生这段时日忍着不动她,嘴上却说了无数的浪荡话,他这句话说完,姜抚枝便知道他是什么意思。
她看着最近的宫人和他们不过几步的距离,脸微红,掐了一下赵长生的胳膊,“这是外面,表哥说话注意点呀。”
“阿枝在想些什么”赵长生装作惊讶的样子,双手搓暖和了,把她的手暖在中间,“我的意思不过是,春天摘玉兰夏摘荷,秋折海棠冬折梅,我把四季的花都摘给阿枝戴。”
他看着姜抚枝的脸色更红了些,轻笑道,“阿枝说好不好”
姜抚枝撇过头,看那边折梅的宫女们回来了,连忙收回自己的手,“随表哥罢。”
赵长生又把她的手捉回来直接放进了怀里暖着,他想把自己最宝贵的东西捧在她面前,巴不得全天下人都知道他有多喜欢她,她却总喜欢藏着掖着,却不知喜欢与心动是天底下最难藏的东西。
许是姜抚枝太久没动过,她不过是出了坤宁宫转了转,却一副累得不行的模样。央求着回了寝宫,稍作洗漱便睡下了,赵长生听着她均匀的呼吸声,纵使自己不困,仍旧脱了鞋袜,陪着她躺在床上,没多久听到了敲门声。
“皇上,有急事来报。”
赵长生推开门,是阿仆一脸着急的站在门外。
“什么事”
“太后她快不行了。”阿仆吞吞吐吐的,从怀里拿出了一个小布包,“这是派去的人从太后身上找到的。”
赵长生打开布包,里面是一个巫蛊娃娃,十来根银针扎在娃娃的肚子上,他颤抖着手看到娃娃的背面用贴了一张符纸,纸上用朱笔写着姜抚枝三个字。
他的脸色瞬间苍白了下来,深吸了两口气强迫自己镇定下来,“还有吗”
“今早有人发现太后礼佛时,突然脸色铁青倒在团扇前,把她扶起来便看到这娃娃从她怀里漏出,奴得到消息便立刻报给皇上了。”
“朕知道了。”赵长生觉得自己有些头重脚轻,他握紧拳,“你找人看好那个毒妇,别让她这般轻易死了,续着她的命便可。”
“是。”
阿仆远去的脚步声像是踩在赵长生的心口,他有些踉跄的重进了寝宫,趴在床上看着姜抚枝心里不安稳极了。
姜抚枝醒来的时候,床边没有人,她摸了摸床榻,那边早就凉了,怕是赵长生早就起来了。她慢悠悠的下床走去门边,恰好听到了赵长生和周太医说话的声音。
“朕已经按你说的烧了它了。”
“皇上保重龙体,娘娘福泽深厚,想来定会无事。”
姜抚枝在门内站了许久,都没听到周太医出声,她干脆拉开门,正好看着赵长生的眼睛,他的眼里尽是寒气,看着像是能吃人一般。
“外面凉,阿枝快进去。”赵长生避开她的眼睛,扶着她进屋,“周太医是来给阿枝诊脉的,阿枝可觉得那里不舒服”
她先是摇摇头,之后又点点头,她抓着赵长生冰凉的手用自己的手帮他暖着。
“哪不舒服,是肚子吗”赵长生抽出自己的手,找了一个汤婆子塞到姜抚枝的手里。
“表哥生气了。”姜抚枝轻叹了一口气,热腾腾的手划过他的眉眼,最后捧着他的脸,“我心里难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