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娘”陀罗在她的怀里, 仰首看着她。
玲珑一手将车廉撑开了一条缝, 往外面看。眉头紧锁。
一旁的芍药听了,也跟着她往外面看, 但是看了好半会, 也没能看出个什么名堂。
“九娘子是不是累着了”芍药问。
玲珑摇头,“长安我又不是第一次来, 来来回回这么多次, 我还没有一次, 因为舟车劳顿, 犯癔症的。”
不对劲。玲珑满心里就只有这么一个想法。往年,她也经常来长安, 长安是她老家, 每年都有大日子, 虽然有族人代为照看, 但有些还是亲自过来。这次和以往的那些次数都不太一样。
长安城门那里的士兵,比她往年过来的时候,要多出许多。而她也没有听说过长安有什么匪乱。
长安和洛阳临近, 但凡有什么变故,必定会把消息送到洛阳去。她没有听到长安有动乱,倒是见着这架势。
陀罗第一次来,他从玲珑的怀里钻出来看看外面, “士兵这么多,要不要写信和阿爷说一声”
玲珑嗯了一声,她抱住他坐回马车里, “这段时日,不要到处乱跑。”
吩咐完,玲珑又觉得自己那话有些多余。陀罗不是阿旃,乖巧的都有几分不像是这个年岁的小孩子了。也没见他调皮捣蛋过。
玲珑把陀罗往怀里抱紧了些,手在陀罗的头顶上摸了摸。
入了城门,听到外面有官吏谄媚道,“小官来迟,还请王妃恕罪。”
玲珑一行人,算上护卫的军士,前呼后拥,车马辚辚。声势浩大。这个时候才来,已经算是很没眼色了。
不过这原本就是家事,苏远原本也没有张扬的意思,只是想要回祖宅住几天,料理一下族中事务,不想弄这么大的阵仗。只是元泓不肯,硬生生给弄上许多人,一眼看过去,队伍拖的老长。
“无事。”芍药从车里出去,对着外面等着的官吏,和气道,“王妃今日到长安,也不过是为了家事,不用大张旗鼓迎接。”
话是真话,只不过官吏也没放在心上,依然还是小心谨慎的把人给送到了苏家祖宅。
苏家世代入仕,比不上弘农杨氏这样的百年簪缨世家,但比下还是绰绰有余。祖宅也很大,前后好几进,把随从全部安排进去,还都绰绰有余。
陀罗第一次来,看什么都好奇,阿韵过来,“阿娘让我过来问姑母,是否还需要别的。”
阿韵已经快要十岁了,比起性子还没定下来的阿旃,俨然就是个大姑娘的样子,说话中规中矩,只有一双眼睛里的光,灵活的一跳,才显出她的这个年岁该有的活泼来。
玲珑伸手拍拍陀罗的背,陀罗就乖顺的从她怀里下来,哪怕还带着一点儿不情愿。
“姑母这里倒是没有别的需要的了,陀罗才来长安,你帮着姑母看着,带他到处走走。”
阿韵带弟弟已经很有经验了,听玲珑这么说,也很高兴的应承下来,冲陀罗招招手。陀罗看了玲珑一眼,玲珑点点头,他这才迈着短腿到表姐身边,让表姐带着他到外面完。
“长安可好玩了,这个时候火晶柿子也长好了,我带你去吃。”门外阿韵的声音远远的传来。
小姑娘娇软的声音让玲珑柔了眉眼,很快她就叫人给她准备笔墨,持笔起来,玲珑不知道怎么写。
长安的城门那里,守卫森严,但要说有什么别样的异样,她也说不出来。只是强烈的预感,告诉她,这里不正常。可就这么说了,也不能成为元泓动手的缘由。
驻守长安的,是拓跋氏十姓之一的长孙家。在长安驻守了好几代人,于长安势力可谓是错综复杂。要动他们,也不是什么容易的事。
一旁伺候笔墨的芍药,见她迟迟没有下笔,“九娘子,还要写吗”
这一路过来,人还没有来得及歇息,就要写信。身累眼累,怪让她心疼的。
“写吧。”玲珑迟疑一下,还是做了个捕风捉影的人,她随意提了几句,说是长安风景秀丽,守卫森严,宵小不敢轻举妄动。
她写完,拿起来左右看了好会,再三确定没有任何纰漏了,这才封装,叫人送回洛阳去。
写信完,玲珑才来得及睡一会。
洛阳和长安距离不是很远,但就算是走官道,马车颠簸,还是少不得要被颠簸。到了长安,只不过是好剩下几口气,不至于没有人样而已。
信使接了书信,上马直接往洛阳而去,此刻时辰已经有些晚了,信使放弃了大道,直接抄近道,想要赶在太阳落山之前,到驿站去。
小道偏僻,没有行人,只有一条狭窄的黄土道在那里。信使驰过的时候,冷不防从道路旁的灌木丛里,射出一支冷箭,径直射穿了他的后心。
信使从马背上栽倒下来,藏在灌木丛里的人出来,伸手在信使的鼻子和脖颈那里探了下,而后直接从他身上搜出信件,径直离开。
玲珑这一觉睡了两个时辰,两个时辰她醒过来的时候,头疼欲裂。
“九娘子,长孙家的娘子送了帖子过来。”
芍药站在床榻前,见着玲珑醒过来,把手里的帖子递给她。
睡的太久,头脑昏沉,玲珑靠在隐囊那里,扶着头过了好会才好那么些。
不是时候,睡的太久,对身子没有多大的好处。元泓以前常喜欢拿天地阴阳来劝她,要她午睡不要太过。玲珑嫌弃元泓说话和个老头子,不爱搭理应他,元泓也不恼,只是叫侍女们看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