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向盘踞在并州还有长安的其他的当地驻将去信。
元泓这个人做事滴水不漏, 洛阳内外, 不管是任何人,都没有和他一争高下的资格。思来想去, 便只有争取外援了。
小皇帝在宫里, 是做不得这些事的,只能由荀侍中去活动。
阿旃觉得小皇帝这些日子越发古怪了, 脾气暴躁不说, 还时常抢他阿娘给他做的东西。他阿娘可不是南朝那些娘子, 一颗心, 不在家务事上。给他们兄弟两个做荷包,还是瞅着别的小郎君有, 自家儿子没有, 脸上实在过不去, 这才勉为其难的给做了两个。
他和陀罗两个, 一人一只,丢了就没有了。
谁知道第一次带入宫,还没戴上多久, 就被小皇帝给抢了去。
阿旃气得两脚直跳,偏偏还碍着君臣之别,不能把这小兔崽子怎么样。
可真是把他给气死了。
阿旃回家,就直接去找父亲。
“阿爷, 我不去做那个傻子的伴读了”阿旃开口就是大不敬。
元泓不把宫里小皇帝放在眼里,但是表面功夫做得还不错,在人前, 该尊敬的还是尊敬。阿旃就不这样了,开口闭口就是傻瓜蛋。丝毫不给小皇帝半点颜面。
玲珑打着团扇,懒洋洋的在那里半躺着。她舒服惯了,对着儿子们也懒得摆谱。
元泓从来只有顺着她,从来没有枕边教妻的那一套,见她这么做舒适,也随便她了。他很自然的从玲珑手里把团扇给接过去,给她打了两下扇子。
丝毫不在意被儿子看见的,“怎么了”
阿旃早就见多了父母恩爱的模样,再见着也见怪不怪了,他嚎啕一嗓子,就把自己荷包被小皇帝抢了的事,给父母说了。
“阿娘就做了两个,我和陀罗一个人一个,还被抢了”阿旃说起来,满脸的咬牙切齿,“分明这就没把阿爷和阿娘放在眼里”
玲珑倒是睁眼起来,想到那个小小的少年。她轻笑一声,“你是不是干了什么惹怒他的事了”
阿旃脑袋摇的和拨浪鼓似得,“儿谨遵爷娘的教诲,就算撒野,也不在宫里撒”
他要撒野,肯定是要在宫外
“还是小孩子之间玩闹,”玲珑懒懒的,她见过那个小皇帝,次数不多,前后加在一起,也只有两次,不过也已经足够了。
那小皇帝的心思,她隐约知道。不过也从未放在心上,甚至还觉得有些好笑。
“你们拓跋家的男人,还真是不愧吃牛羊肉长大的。”玲珑对元泓来了一句。
元泓蹙了蹙眉,没有听明白玲珑这话里的意思。
玲珑起来,对长子招招手,阿旃立刻跑到她面前去,玲珑左右看了看他,“一个荷包,阿娘过几日得空了再帮你做。”
“不是荷包。”阿旃开口,一张漂亮的脸,几乎都要皱成一块,“而是那个傻子行事太过随心所欲臣子私物,他凭甚么说拿就拿”
阿旃说的理直气壮,玲珑想了下,也道,“说的也对,就算是皇帝,也没有这么霸道的。”
说着,她仰首想了会,“你是怎么被抢的。”
阿旃悄悄的瞅了眼玲珑,“是玩双陆的时候输掉的。”
玲珑啊哈了两声,“你跟着我学了这么久,竟然还会输”
玲珑喜欢吃喝玩乐,至于玩的那些,更是精通。贵族家的子弟,这些东西都要精通,什么都会,玩腻了也就不会沉湎其中,而且也是宫廷交际往来的一种手段。阿旃和陀罗两个跟着玲珑就玩这个。
家里的色子都不知道被这两个给玩坏了多少,到了现在竟然输了
元泓也看过来,玲珑玩六博的拿一手他都知道,不出手就算了,一出手就必定会赢。
阿旃支支吾吾的,对着玲珑的目光,连话也说不下去了,最后脑袋都挂在胸前,半点都不敢抬。
“自己输了的东西,自己去赢回来。”元泓的脾性说好不好,要说有多少耐心,也没有。尤其是对着儿子。
儿子们不能娇惯,娇惯出来的儿子,几乎到了后面,个个都是废物。而这个世道还有自家的家业,是容不下废物的。
玲珑点点头,“你阿爷说的对。”
都这么说了,还能有什么办法,阿旃握紧拳,“是。”
玲珑瞧着阿旃离开的背影,“我们是不是对他太苛刻了”
她向来懒散,但孩子还是放在心头的。见着儿子这样,总有些心疼。
“我听说六镇的镇将,对儿子非打即骂,我以前只是听过,没有见过,后来去看的时候,发现还真是如此,儿子不听话,做阿爷的,抓住头发往死里打,当着宾客的面,也是一样。”元泓说起来的时候,神色淡淡的。
“宾客左右拉都拉不住,我见着那儿子都被打的口鼻出血了。宾客以为出了人命,吓得连忙叫人。镇将倒是不以为意,说是经常这么打,死不了人。”
元泓坐在那里,伸手掸了掸衣袖,把并不存在的灰尘给掸了去。
“这种都说不上是严苛,说几句话算是什么”
这话听着似乎很有道理,不过玲珑还是忍不住要反驳,“这么打,还不是要给打坏了”
“男子多挨打几下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