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瞧瞧, 能去谈判的人来了。”叶榕对魏昭说。
人家姐妹相聚肯定有很多话要说, 未必愿意自己杵在这儿碍事。魏昭还算有自知之明,叶桐来了, 他自然要走。
不过,话还是得说清楚。
“她跟你说了什么, 你也不必给她承诺。事后,你告诉我。”
叶榕怎么会不知道这些?姐妹再亲,可如今都各自嫁了人了,孰轻孰重她知道。
“你去吧。”叶榕打发他走,“你在这里,我们反而会谈的不自在。”
魏昭虽然如今做了天子,是九五至尊, 但夫妻间的相处却没什么变化,还跟从前一样。临走前,魏昭抬手轻轻敲了敲妻子脑袋, 颇有些无赖样。
叶榕不理他,只对那个小太监说“叫徐夫人进来吧。”
叶桐站在皇后宫殿外,恰好与从里面出来的魏昭迎面相遇。魏昭从前身份一直藏得好, 而且人也伪装得好,所以, 短短时间内, 叶桐还有些不能适应他身份的转变。总觉得这个人很厉害, 很有手腕, 很会算计人心……
算计人心其实没什么不好, 但城府太深,太会算计,始终会叫人少了点亲疏感。
何况,人家如今还是高高在上的天子。
“臣妇参见陛下。”远远的,叶桐就行礼请安了。
走得近了,魏昭才朝她抬手让她起身。不过也没多言,他直接走了。
叶桐没敢东张西望,小心翼翼跟着小太监进来殿内去。进去后,又给叶榕请了安,叶榕笑着让她坐说话。
这还是叶桐第一次来皇后宫里,有些小小的好奇,不由得就四下打量起来。
叶榕命人看茶,然后笑着问叶桐“你跟妹夫过得可好?”
叶桐岁数不大,也就才成亲不久。不过,这话想来问也是多余的,看她两颊微红眼含水光的样子,想必是过得好的。
果然,叶桐颇有些羞涩的样子,点点头“挺好的。”
叶桐是家里几个姐妹中年纪最小的,叶榕身为姐姐,多少也疼她一些。见她嫁对了人过得好,叶榕心里自然也高兴。
叶榕说“徐彦不错,年轻有为模样也好。他父亲就一个夫人,没纳过妾,听说院子里也干干净净的。想来,儿子像父亲,日后,妹夫肯定也会待你始终如一。”
叶桐便套近乎说“他敢待我不好!他若是待我不好,就不怕我进宫找皇后娘娘吗?”
叶榕笑说“那我也不能给你们断家务事啊。”
叶桐撇了撇嘴巴。
叶榕直接问“你今儿进宫来找我,就只是跟我叙叙旧这么简单?”
叶桐忽然想起正事来,表情立马就严肃了几分。
她左右看了看,叶榕将近身伺候的宫婢打发到了外面去候着。
“现在可以说了吧?”
叶桐说“是……夫君让我进宫来的。是……有关嬴家的事情。”叶桐心里自然知道此事的事态严峻,所以,说起来的时候也是小心翼翼的,生怕哪句话说错了。
叶榕说“我也猜到你是为了这事来,毕竟,嬴鸿如今的夫人可是你夫君一母同胞的亲妹妹。那他是想你来说什么?”
叶桐说“夫君说,不如他出城去找嬴家人谈一谈。他说,陛下是仁德之君,从他的谋略就可以看得出来,是不希望起内战的。一旦双方真动起手来,死伤的,可都是大康子民。大康才改朝换代,朝心尚且不稳,这个时候若是再打起来,肯定更是影响民心。而且……而且说不定很多邻国会趁虚而入,到时候,岂止是生灵涂炭。”
叶榕也严肃起来“既然是徐将军的意思,为何他自己不来找陛下?非得让你进宫来先找我。”
叶桐这才老实说“是我心甘情愿的。长姐,徐央央是我婆母的亲闺女,我婆婆这辈子就得这么一个闺女,若是嬴家真跟朝廷干起来,受伤的肯定是央央。我们都知道,嬴王于陛下来说是杀父之仇,陛下不可能饶他不死,也不该饶了他。可,当初那场宫变,与嬴鸿无关。”
“所以,长姐,你可不可以劝劝陛下。杀该杀的人,饶该饶的人。”
叶榕说“事情哪有你想的那么简单?嬴家本来就是理亏的一方,况且,此事你姐夫不可能会退让。嬴王是杀定了,但是嬴家……又怎么可能再由着他们带那么多兵拥那么高的权?”
“别跟我说你们都信得过嬴鸿人品,这些都是空话。若日后嬴鸿真的反了,谁又能负起这个责任?”
“桐儿,你该知道的,这种血海深仇,不是你死得彻底,就是我亡得干净,没什么情义可讲,哪怕是拐弯抹角的亲戚关系。”
“可是……长姐……”道理叶桐都是明白的,但是她毕竟年纪还小,思虑得没有那么深入,加上这些日子来婆婆都因为这事病倒了,公公和夫君虽然坚强,但也是肉眼可见的消瘦憔悴,她实在不愿看着他们那样。
所以,叶桐跪下来求叶榕。
“长姐,我求求你了。姐夫那么爱你,只要你去说说情,他定会退一步的。”
“桐儿,你起来。”叶榕忽然彻底冷肃下来。
喊了几声,见叶桐不肯起,叶榕索性就让她跪着。
叶榕说“因为他爱我,对我好,所以我就该无条件利用这份爱吗?所以我就该明知道那是他的痛,明知道没有退步的可能,也去利用这份感情逼迫他吗?你心疼你的夫君,心疼你的公公婆婆,我又何尝不是?”
“正是因为他爱我,所以我才不能去。别人可以不理解他,但是我不能。”说到激动之处,叶榕心绪有些不稳定,“任何人都可以背叛他,唯独我不能。若是连他最亲最近的妻子都不能思他所思想他所想,那他就真的是孤家寡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