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徐容却像是打开了话匣子。
拉开被子他躺进去,拍了拍身边的位置:“小林冉,你徐容哥哥这些年有一个憋在心里很久很久的故事,你要不要听”
他的目光澄清透亮,全没有之前的轻佻与懒散,林冉莫名地无法拒绝,走过去躺了下来。
徐妈妈是在徐容十二岁的时候开始病发的,在那之前一切都很正常,不只正常简直是好的不能再好的势头。
她年轻时很美,这点从徐容身上可见一斑。
而且她的父母一个是初中的老师,一个是高中的校长,在那个年代已经算是很好的出身。
她毕业后顺理成章的进了父亲所在的高中当老师,生活可谓顺风顺水。
然后在高中时,她遇到了徐盛,徐容的父亲,那时候他还只是一个在学校食堂帮厨的小工。
徐盛长得高大挺拔,徐容除了眼睛处处都像他,不仅如此,他还能说会道,虽然仅仅是个帮厨,可是后勤上不少姑娘都喜欢他,尽管他家徒四壁,却也三天两头有媒人来说亲,端底是一种花开遍野任君采拮的风流。
徐盛一个都不愿意,他要摘的是徐校长家最美的那一朵。
最后也真被他摘到,为此,徐妈妈甚至差点和家里断绝了关系。
不过徐妈妈是个好眼光,徐盛后来在她家的资助下先在学校食堂开了个小窗口,后来又承包下食堂,没两年,又在外面开了几个饭店。
接着徐盛手里钱越来越多,生意越做越大,他眼光毒胆子大,看准一个是一个,贷着款就敢往里投。
到徐容小学时候,已经开始司机车接车送,徐妈妈也早早地辞了职。
徐盛开始成天成天的不沾家,开始时徐妈妈也能体谅,成功男人应酬多也在所难免。
慢慢地,一些风言风语传过来,她就有些坐不住了。
然后在有心人的指引下,她把徐盛逮了个正着。
那时候是他厂里的一个小会计,皮肤黑人又矮,哪怕比她年轻,可跟她站一起也是不够看。
面对愤怒至极的她,徐盛痛哭流涕的发誓,保证,自己只是一时鬼迷心窍,以后绝对安安分分。
闹了一段别扭,她也看开了,徐盛那么诚恳,又有两个孩子,她就忍下来了。
结果有第一次就有第二次第三次乃至以后无数次。
她后来间接的直接的又抓住了很多次,开始时候他还顾忌,还隐瞒,被抓到的时候还道歉,听到她说离婚时还害怕,到后来他看穿了她,看穿了她的色厉内荏,已经对她全然的不在乎。
其实她也不是色厉内荏的一遍遍提离婚,她说的时候是真心实意地想,可是转念一想,第一次发现的时候都不离,现在还离什么呢。
这样慢慢催眠着催眠着,她变得瑟缩变得卑微。
她想着,男人都是爱玩的,徐盛在外面随便玩,只要他在该回家的时候回家就可以了。
徐盛开始的时候还会在固定的日子回家,比如说徐妈妈和两个儿子生日,逢年过节之类的,到后来连这些日子也保证不了。
于是就成了徐容噩梦的开端。
每次到了这个时候,徐妈妈都会逼着他给徐盛打电话叫他回家。
徐容从小聪明,最得徐盛看重和喜欢,于是就成了徐妈妈的武器。
开始那一两年还有点用,渐渐地武器也失去了作用,徐容也开始厌倦甚至害怕用每次都用一双期待又紧张的眼神看着自己的妈妈。
有一次他挂了电话,对徐妈妈刚摇了摇头。
徐妈妈一个巴掌就扇了过来,她骂他像在骂一个仇人:“你怎么这么没用!你生日了连你爸都叫不回家,你说我生你这么个废物有什么用!你给我滚!给我滚!”
十几岁的少年哪听得了这个,他飞奔出家门,在同学家过了一个下午。
后来是徐盛找到了他,徐妈妈看着他又是愧疚又是心疼,然而在这愧疚和心疼中,还夹杂着一丝疯狂。
后来的两年,只要徐盛不回家,她就会打徐容。
如果他离家出走,如果他离家出走……
徐盛就会回来找儿子。
一次两次三次,徐容哪能看不出她的套路,所以他后来她再打他,他也倔强着梗着头,一滴泪都不掉,打完之后该上学上学该吃饭吃饭,一点异样都没有。
徐妈妈每次都下狠手,打完之后又后悔,能抱着徐容哭一夜。
背地里大哥徐凯心疼他:“你就不能装一装非要挨死打”
徐容闲闲的:“没事,等我上了高中住校就没事了。对了,你跟爸说了没有,什么时候给妈找个医生看一看”
徐凯摇摇头,声音有些艰涩:“爸说妈没事,哪有不打孩子的父母,不肯去找医生。”
徐容弯了弯桃花眼,凉凉的笑了。
听到这,林冉也觉得有些唏嘘:“原来男人真的能狠心到这个地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