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罢,里面老师哐哐摔着黑板擦,掷地有声地说:“早上六点早自习开整,晚上十点晚自习完事儿!一周六天课!进了我蔡源的复读班,就给我高度紧张起来!”
时栖违心地配合,“我就喜欢听这样的老师训话,听完像打了鸡血一样,学习特别有劲。”
主任松了口气,把刚才说的话说完:“……就是时同学的班主任。”
时栖:“”
教室里又传来训话,“你们都已经过了一次高中生活,就别想着再享受什么校园生活!上课聊天传纸条的,下课拉手谈恋爱的,打架斗殴寻衅滋事的,我抓着一个退学一对!”
时栖浑身忍不住地打了个颤抖,颤栗袭卷四肢。
有点想退学。
董薇竹还有几句话要和主任说,两个人移到窗边低语。
时栖蹦到班级后门口,踮起单脚的脚尖儿探头往里面看。
讲台上,她的新班主任,四十岁的模样,偏黑,太阳穴很凹,颧骨突出,有个鹰钩鼻,俩嘴角紧抿下垂,长了一副很凶的面相。
教室空调运作的风声呼呼吹,班主任满脸严厉地扫视这些落榜的学生,时栖注意到趴桌子低头的学生基本都抬头看向蔡源,只有一个人没抬头。
那位学生坐在最后一排里侧靠墙的位置,没穿统一蓝校服,穿着件黑色卫衣,单这衣着就和班级其他同学格格不入。
除此之外,坐姿毫无精神,靠着墙和椅背的九十度拐角坐着,肩膀软塌塌的。眼睛也没什么精神,半睁半闭着。
寇醉。
时栖站在后门窗处,正好能看见寇醉侧脸。
寇醉拿起桌子上的咖啡色保温杯,困倦地打了个哈欠,仰头喝水。
有小片茶叶粘到他唇上,他舔了下嘴唇,把茶叶卷到口腔里,牙齿轻磨嚼着茶叶。
全程都对班主任无动于衷。
班主任掰开一根粉笔,朝寇醉的脑袋掷了过去,寇醉似有察觉,稍偏了下头,躲开粉笔。
然后,他轻笑了声,抬头看班主任,很轻地说了句话。
隔着门,时栖听不到他说了什么,只看到班级男生女生都笑着回头看他,班主任面目绷得很紧。
时栖凭借多年的对寇醉的了解,想象到寇醉刚才拖腔拖调说的话可能是――“老师,您刚才差一点,就弄疼我了。”
不知怎么的,时栖被自己的想象弄红了脸。
寇醉这人也,太不要脸了。
主任和董薇竹说完话,把班主任叫出来,介绍认识时栖和家长。
时栖脸还红着,礼貌地喊蔡老师好。
蔡源之前就知道有高考状元要来他班级,但却没像主任那样脸上有笑,而是皱眉看时栖。
时栖很老实地穿着校服衣服,但没穿校服裤子。她的脚也不方便穿裤子,穿的是过膝的裙子。
蔡源打量时栖的着装以及时栖的拐杖,很一视同仁的意思说:“时栖同学,你迟到了。”
时栖脑袋里嗡一声响,感觉未来十个月可能很难熬。
就像孕妇孕吐反应严重和难产的十个月。
煎熬。
时栖偷瞄她妈,果然没看到董女士脸上有心疼,取而代之的是有两分幸灾乐祸的微笑,好像差一点就要捂嘴笑了。
时栖乖乖地低头认错,“对不起老师,我下次不……我没有下次了。”
蔡源点点头,端详时栖几秒钟后,又道:“我的班级,不允许早恋。我对早恋的定义不是十八岁,而是校规班规,只要在我班级,就不允许。”
时栖想变成蝴蝶飞走,嗫嚅着表明立场,“老师,我肯定不处对象。我主要是,怕别人追我。”
走廊里莫名突然安静。
主任轻咳了声,“蔡老师,你和学生说一声吧。”
蔡源点点头,和董薇竹与主任说了两句话,进班级敲黑板交代,“都别唠闲嗑了,咱班来了新同学,大家鼓掌欢迎一下。”
时栖拄着拐杖,一步步往班级门口蹦,越蹦越近,突然莫名地就心跳越来越快。
连着感受到自己的脸都烧了起来。
班级里忽然传来一个喊声,“啊,是那个高考状元吗”
紧接着就是此起彼伏的议论声,“高考状元居然来复读高考状元”
还有一个兴奋惊喜的人喊,“寇哥,你脑袋最好使了,你猜猜高考状元为什么复读”
整个班级都在议论时栖,时栖不知道寇醉对此给了什么回答,拄着拐杖,蹦进了班级。
班级的议论声突然停止,瞬间鸦雀无声。
班级四五十个人的视线,都汇聚在时栖身上。
隐隐约约有倒吸气的声音,有人低声喊美女,还有人感慨着骂操。
时栖不自觉地就脸红了,脸红得像红苹果,脑袋垂得极低,“你们好,我叫时栖。”
时栖说完稍稍抬头,余光看向寇醉。
只是余光,看不见寇醉脸上的表情,只有个影影绰绰的好像往书桌里扔东西的动作。
班级很静,静得时栖犹豫她是不是应该像个战士一样扔掉拐杖。
接着,她听到了全班如雷般的掌声。
有人吹口哨,有人起哄,刚才的死气沉沉好像都是假的。
蔡源骂道:“行了行了,你们这会儿倒是有力气了。时栖同学你坐吧,就坐讲台前面这儿。”
时栖红着脸蹦过去,忍不住琢磨寇醉的反应。
感觉上,寇醉可能会拖着腔调说:“栖宝长大了啊,以前初潮都和哥哥说,现在这么大的事,都不和哥哥说了。”
再或者,他似笑非笑,“时小栖,你脑袋被飞机膀子刮了吗”
不知道,他会说什么。
时栖停住,回头小声请求说:“老师,要不我坐最后一排吧不然我上课的时候如果来回进出,可能会影响到同学们上课。”
蔡源面无表情,“上课的时候还允许你来回进出当自己家呢”
“你就坐第一排吧,正好你还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