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陈珂提起王氏留下来的嫁妆,陈汉生心里咯噔一下,虽说他自称不管后宅的事,但是李氏把王氏的嫁妆占为己有的事他还是知晓的。王氏是王家老两口唯一亲生的孩子,当年她嫁过来的时候带来了王家大半的家产,光银子就几千两,更别提铺子田地和金银首饰了。
这些钱虽然都在李氏的兜里,但以后还不是他们儿子陈玉成的,让陈汉生把这么些东西还给陈珂他实在是觉得心疼。
盘着手里的紫砂壶,陈汉生努力摆出一副慈父的面容:“你去李家毕竟不是做正妻,带太多嫁妆不好,回头我告诉你娘多给你打些首饰做些衣裳也就得了。”
陈珂笑了,特别善解人意的说道:“不让带嫁妆没事,可以都换成银票给我,我不嫌麻烦。”
陈汉生脸颊忍不住抽搐了一下,呵呵了两声:“说起来你娘过世也十多年了,当年伺候她的人基本上都不在府里了,我也闹不清楚哪些是你娘的嫁妆。”
陈珂看着陈汉生,嘴角挂着似有似无的笑:“这个您不用担心,当年我娘亲手把她的嫁妆册子交给我了。算一算离我过十六岁生日还有三个月时间,我们完全有时间将我娘的嫁妆理出来。”
陈汉生闻言心里十分懊恼,他原以为王氏的嫁妆册子早都没了,没想到居然被大丫头不声不响的收走了。比起懊恼来他其实更后悔,当初他看陈珂那小身子板太虚弱,才一张嘴说陈珂十六岁嫁人才旺夫,现在就是想先将人送去都不行了。
盐引的利润虽然大,但王氏的嫁妆加起来也差不多值一万两银子了,怎么想怎么觉得这门生意有些赔本。
看着陈汉生越来越阴沉的脸,陈珂笑呵呵的在他胸口窝补了一刀:“我听说知县夫人最宠她这个弟弟,若是让那位夫人知道我娘留给我的嫁妆被后娘昧下了,也不知道她会不会生气”陈汉生僵硬的看了她一眼,刚想开口说话就被陈珂的话给挡了回来:“我听说府城还发生过女子因为被霸占嫁妆去击鼓告状的事,要我说那家眼皮子也太浅了,关于嫁妆的去留律法都有规定,他就是强行占了又怎样最后还不是如数的都还回去,脸面也丢尽了。”
陈汉生握着紫砂壶的手青筋暴露,看着陈珂的眼神多了一丝狠厉:“你是在威胁我”
陈珂笑眯眯的看着他:“我只是在说闲话罢了,爹你怎么会这么想再说了……”陈珂从旁边棋盘上取了一枚棋子在手心里摩挲:“我娘留下的嫁妆虽然多,但和官盐生意的利润比起来却是九牛一毛。就扬州那些盐商,哪个不是千万家财,这一万两银子也就配人家丢水里砸个水花看乐呵的。”
软的硬的都被陈珂说了,陈汉生一时间都不知道该怎么反应才对了,他深深的看了陈珂一眼,无力的挥了挥手:“你先回去,这事我细细琢磨琢磨。”
陈珂站起身来,朝他嫣然一笑:“那您好好考虑考虑,不过可别太久了,我性子有点急。”
看着陈珂的背影,陈汉生怒气冲冲的把手里的紫砂壶砸到了地上,发出哐啷一声巨响。管家听见动静急急忙忙进来,一眼就看到里地上碎了好几瓣的紫砂壶。这可是陈汉生刚入手没多久的,正宝贝着呢,今天把它都摔了,看来是真的气急了。
管家避开茶壶碎片,小心翼翼的问道:“老爷怎么了”
“原以为养了只温顺的小绵羊,谁知是一只披着羊皮的狼啊!”陈汉生啪啪的直拍桌子:“她居然敢问我要她娘留下来的嫁妆!”
管家神色有些意外,他虽然知道大姑娘这几个月突然强硬起来了,但没想到她居然敢问老爷要嫁妆。先夫人的嫁妆按照律法确实应该给大姑娘,但是拿谁的钱替谁说话,管家只能站在陈汉生这边替他分忧解难:“哪有当妾还给嫁妆的,老爷若真是心疼大姑娘多给她陪嫁些首饰就得了。”
“她不同意。”陈汉生心累的闭上了眼睛:“她手里有她母亲的嫁妆册子。”
管家没想到陈珂居然有这心机,不由的讪笑了两声:“不同意能怎样她还能告老爷不成就是告了,她也得在公堂上先褪了衣服挨板子。”
陈汉生心里更堵得慌了,拍了拍大腿长叹了口气:“她拿知县夫人来压我,我若是不同意的话,不但盐引的生意捞不着,那嫁妆也还得给她送去。”
俗话说民不与官斗,别看这知县官不大,但在却掌握着这县里面所有人的生杀大权,随便扯出一个通匪的名目来,他就得坐牢。这知县夫人把李福疼的和亲儿子似的,要是她知道陈珂有这么一大笔嫁妆,绝对会替她做主。
陈汉生气的直嘬牙花子,他怎么也想不到有一天他会被陈珂算计的死死的。
陈珂在屋里练了一篇字又去竹林练武,如今看、读、写对她来说已经不是难事,她便不再和女先生学习那些东西,而是花大量的时间练武。
青苗几人虽然知道陈珂在竹林里一呆就是一天,但是陈珂不许旁人靠近,她们也不知道陈珂在里面干什么,也没有人傻乎乎的去和别人碎嘴,生怕惹怒了陈珂会被撵出去。
陈珂和陈汉生说完嫁妆的事该干嘛干嘛,一连三天府里都风平浪静的。这天早上陈珂刚从竹林里练完武回来刚吃完早饭,就听见外面乱糟糟的。陈珂抬头了青苗一眼,青苗立马撩起帘子出去了,半晌回来表情复杂的说道:“听说老爷和夫人吵起来了,老爷把碗筷都摔了,夫人昏过去了。”
陈珂笑了:“晕倒了呀,那我得去看看夫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