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道:“皇上带走了。写了什么,我也不知道。”
“你没看过就给皇上了啊?万一写了什么……”许京华有点着急,“皇上会不会迁怒太子殿下?”
太后拍拍孙女的手:“别担心,我虽然不知道写了什么,但楚询知道。他肯把这信交出来,那就一定不要紧,还能保住他的身家性命。我猜,文君当初一定断得很干脆,决意好好做太子妃,辅佐皇上。”
许京华很信服太后,当下略微放心,但回头一想,又奇怪:“可是胡贵妃的人没去找我啊!皇上怎么抓到她们的?”
“有人告发。李弋做的好局,不光一举达到目的,还把李家撇清得干干净净。”
“您是说,告发的人也是李家安排的?可这……不是多此一举吗?”
太后摇头:“如果事情照真定和贵妃预想的那样,从你这里揭发,皇上震怒,拿了楚询来问话,再回头细查,拔出萝卜带出泥,很容易就把李家子孙也牵连进来——只要皇上想给他们安罪名,他们是逃不掉的。但现在不一样,他们把萝卜洗得干干净净放在那里,皇上想牵连,最多牵连个李欣李奂云,也就到头了。”
许京华顺着太后说的一想:“啊!他们这就好比买/凶/杀/人,为了防着抓到他们,干脆把凶手也推出来了,可他们不怕真定长公主反咬一口吗?”
“其一是真定不会认罪,她不认,当然也就不存在反咬;其二,就算真定软弱到那个地步,她也说不出什么来,这件事很大可能是李家引着她自己发现筹谋的,在她心里,她自己就是主谋,咬谁去呢?”
许京华:“……”
居然还有这样的事儿?!
太后接着说道:“而且她毕竟是长公主,先帝的长女,有恃无恐。皇上又不能对她用刑,顶多是关她一段日子,时间长了,那几位亲王肯定要找皇上要人,到时候他们仗着皇上不肯自曝其短,不愿将闵烈皇后私情公之于众,还会说长公主无故被幽禁,是皇上苛待亲妹妹。”
“欺人太甚!”许京华气得拍了一下坐榻,“这也太过分了!”
“可不就是欺人太甚么。”太后冷笑起来,“可惜他们看错了人,皇上可不是先帝的脾气,再怒再急都能忍,皇上……早就忍够了。”
说到这里,太后又难过起来,“我现在只担心,闹得过了,最后乱局还得皇上自己收拾。”
许京华凑到太后身边,伸手挽住太后手臂,劝慰道:“没事的,只要咱们自己亲人是一条心,就没有过不去的坎儿,最要紧是不上当,不被他们离间。”
太后摸摸孙女的额头,欣慰道:“还好有你在我身边。”
“不光有我啊,还有叔父呢,还有太子殿下呢!太子殿下还不知道这事吧?皇上怎么打算的?”
“皇上正在气头上,这时候提起太子,我怕他更不高兴。明日再说吧。”想起明日是孙女生辰,太后又有点生气,“这些杀千刀的,偏挑了这个日子闹事,如此情势,倒不好给你庆生了。”
“不用不用,我一个小孩儿,庆什么生呀。再说我现在跟着您过好日子,天天吃饱穿暖又快活,就跟天天庆生一样嘛。”
这孩子好像生来就有一种天塌下来当被子盖的豁达,太后听着她说话,竟也觉得那些烦难都不算什么了。
“我们京华真是个知足惜福的好孩子。”太后摩挲着孙女额头感叹。
许京华乖乖靠着太后,觉得太后香香软软的,很像小时候依偎在娘亲怀里的感觉,也感叹:“娘娘真是个睿智慈爱的好祖母。”
太后扑哧一声笑出来:“油嘴滑舌,跟谁学的?”
“不是学的,是京华发自肺腑的!”许京华拍拍胸口,笑嘻嘻哄太后开心。
太后高兴地搂住小孙女,笼罩庆寿宫的低沉气氛终于渐渐散去。
这一日许京华没有回府,一直留在庆寿宫陪着太后,和每过一会儿想起母妃来就想哭的大公主。
皇上直到第二日午前才又出现,他和太后单独谈了一会儿,然后叫进大公主去安慰了几句,最后还没忘许京华过生辰,赐了她一枚小巧白玉如意做礼物。
许京华谢了恩,却道:“皇上,京华想换一样礼物,行吗?”
“怎么?你不喜欢这个如意?”皇上问。
许京华摇头:“不是,不过……”她偷偷瞟一眼太后,还是壮着胆子说,“京华本来和太子殿下说好今日在宫中见的,听说殿下在读书,我……我想去瞧瞧,行吗?”
太后和皇上都十分意外,皇上更是盯着许京华看了好一会儿,看得她都有点害怕了,才说:“你要是想去,就去吧。”
太后更意外了。
许京华不知就里,松一口气,保证道:“我只去瞧瞧殿下,什么都不说!”
“不,”皇上缓缓转头,看向太后,“你想说什么,尽管同他说。”
“皇上……”太后忍不住插嘴,“这不合适。”
皇上声音低沉:“我不勉强,京华想说就说,不想说就算了。徐若诚,带郡主去东宫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