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明并不知道他们在电话里说了什么, 只是在事后知道, 那一通电话来自老爷子的管家。
白慕阳很快离开公司, 而后便是彻底音讯全无。他们所有心力都用来寻找白总,找到后, 才注意到余安安失踪的事。
“那他现在怎么样了”余安安焦急道。
郑明无奈地摇摇头:“具体发生了什么我也不太清楚,您还是跟我走一趟问问时总吧!白总现在……状态很不好,我看着, 好像也快疯了。”
也
是了, 当初她不能接受奶奶过世的事, 确然是同疯了差不多。
余安安来到白慕阳那栋别墅的时候, 并没有见到他, 她下意识就要往卧室走, 忽然就被人拦住。
“先听我说完, 再去见他。”时延挡在她面前, 神色不容拒绝。
余安安迟疑了下, 顺着他的目光看向游游:“你先去那边等我。”
游游实在不放心余安安,但确然是不该探听别人的秘密, 末了, 到底是随着郑明走到大厅另一侧。
时延引领余安安走向高大的落地窗前, 他一惯没什么表情,这时却是看来严肃极了。
“他是不是出什么事了”余安安凝着他, 心下愈发是慌张。她早该想到的,以白慕阳的脾气,怎么可能放任她自己一个人在外面必定是他也出了事, 方才无暇顾及。
时延凝着窗外,这里的风景极好,可惜,半点盖不住他抑郁的心思。他双手均落在口袋,嗓音低沉:“在我告诉你之前,希望你有足够的心理准备,也许你知道这些事,你和白慕阳,就再没有未来。”
“你们只能分别。”
有什么事是让她知道促使他们分离余安安的心思蓦地转向另一侧:“他背叛我,有别的女人了”
时延愣了愣,道:“不是。”
“那还能有什么”她想不出还有什么理由使他们分开。
“余小姐,你这两天为什么不肯来见他”
“是奶奶的事”余安安心下一慌。
“是!”时延终于侧过脸,凝着她,“你现在可以考虑一下,是否需要知道真相等你决定好,再去想,要不要去看他。”
“你说吧,我听着。”余安安仰起脸,眸色坚决。既然是真相,那就总有被拆穿的一天。她刻意不去看,也并不会改变什么。白慕阳竭尽全力不希望她重新经历奶奶去世的痛苦,可她最终不还是知道了。
说到底,不如直接面对。
时延转向远处的郑明,郑明立时起身,将手边的文件夹给他送过来,随后又是坐到了游游身边。
时延打开文件夹,直接递到余安安手里,一面道:“这是医院的证明,柳夫人确实是死于肾衰竭,但她另一个肾是完好的,她捐给了她的女儿姜兰兰,所以加速了她的死亡。”
余安安怔怔地看着上面的每一个字,泪水啪嗒啪嗒落在纸面上。她忽然觉得当初那两个巴掌挨得很不值,她爱的人只有奶奶一个,奶奶却因为别人提前被带走了生命。她忍不住的就要去恨那个人,恨她们一家子人。纵使,这本就是奶奶自己的选择。
良久,她方才抬起头:“还有什么”
“白慕阳去见钟叔,一共知道了两件事。一件是柳夫人与老爷子当年的旧事,一件是白慕阳他的身世。”
“嗯。”余安安紧抿着唇,尽力使心情平复下来。
……
那天下午,白慕阳驱车迅速赶到那个老旧的小区,最后在一个中式装修风格的院落前停住。
房间里难得开了灯,而不是往日里昏暗的煤油灯。钟叔仍站在那木椅一侧,仿佛爷爷仍坐在主位上。
白慕阳只是站在这里,就觉得后背已经结疤的伤口在隐隐作痛。
白慕阳想起噩梦真正开始的那晚,他就在这个旧式的宅院里,半夜醒来,看着爷爷在前厅坐着,他的身子微颤,厅上摆放的是爸爸的照片。
那一晚,他开始体会爷爷的不易。然后,接纳爷爷更为严苛残忍的对待。
自那晚之后的每个月初十,爷爷都要疯癫一次,他手持匕首,一刀一刀划在他的背上。
他像最残忍的刽子手,每一刀都要他疼,但每一刀都不曾真正伤到他的骨头。
那时小小少年的白慕阳便知道,这是爷爷需要发泄,他失去儿子太痛苦了,所以发泄在他这个孙子身上。</p>
少年不是没有无法承受想要逃避过,再怎样的理解,总有一次抵不过这样的疼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