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一个月朗星稀的夜晚。
这夜无风无雨,一切都显得那样寂静。
锦雀站在内殿门口,从袖笼里取出一个青瓷的小瓶,丢到了君然的面前。
“真不知道你给娘娘灌了什么迷魂汤,竟然让她饶了你一命。”明明是个背叛了娘娘的细作,娘娘却一定要她将解药送到他这儿。依她看,就该让他七窍流血死了才好。
君然捡起地上的药瓶,打开轻嗅,确认之后脸色却不见轻松。是他刚来的时候,就服下的。如果自己对于冯婉来说还有作用,那必然是得继续让他中毒的。
可现在她真的让锦雀送来了解药,要么就是想加点猛药把自己杀了,要么就是解了自己的毒,让自己去庄起身边……
锦雀没有让他多想,下一句话就解了他的困惑:“娘娘说了,这些日子不太平,让你心里不管有什么计较,都待在这曦月楼里不许出去。”
君然一愣,随后点了点头。
锦雀来得快,走得更快。她既然是冯婉的心腹,必定是得了冯婉的嘱托。这些话她肯定不敢擅自传谣,那么冯婉是真的要放了他。
由此看出,庄起在朝堂有所行动,冯婉一切了然,显然是憋着什么招数想要对付他。君然本想着再过几天,去将庄沉托付给他的东西取出来,现在看来,只能尽快了。
只是冯婉若真要护着他的安全,外头的禁军护卫也决计不会少。他要怎么才能从这曦月楼里突出重围呢
君然到底没法子,这副身子是个文弱书生,那群禁军可不是吃素的。再者他现在是被禁足的,哪怕他想钻个狗洞出去,怕也是早被堵上了。
想不到法子,就明天再想。君然在床上辗转反侧了好久才睡着,可到了后半夜,却听到了外头的喧嚣声。
他猜想会不会是庄起带着人闯进禁宫,庄起身边除了他这个内应,肯定还有不少幕僚给他出主意,自然是知道造反这事宜早不宜迟。难不成真趁着夜黑风高闯进来
这般大的动静,到底没让君然猜错。他穿上衣服在卧室里待了一会儿,便听得在他楼前死守的禁军打开了院子门。
不知他们在纠缠什么,竟是吵吵嚷嚷的,还有一阵女孩子的声音,夹在一群嗓音低沉粗犷的男子之中,显得尤为突兀。
君然开了卧室门,本想看看究竟是谁,可他仔细一瞧,竟然是几个时辰前见过的锦雀。
她情绪很激动,用张牙舞爪、鬼哭狼嚎来形容也不为过,那群在宫里当差当了好多年的禁军们就算身份再低贱,也是冯婉身边待过的,锦雀现在对他们破口大骂,什么脏话都吐出来了。
更别说姑娘家的手指甲都长,东一爪子西一脚的,挠的这几个禁军成了缩头乌龟。谁叫这锦雀姑娘是太后身边的体面人,若是真跟她动了粗,怕不是嫌自己寿命长。
“这是怎么了”君然出声问道。
被闹得睡不着的小童也揉着眼睛出了门,一见这院子里人这么多,都还没弄明白呢,就见着太后身边的锦雀出现在了这里,吓得他一个激灵。
“主子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啊”
君然将人拨到自己身后,视线盯着那群人,希望他们能出来解释一下现在的状况。
锦雀却是急了,急匆匆的跑了过来,拉扯住君然的袖子:“晋王殿下带着大批兵马闯进了前朝,娘娘着了人过去瞧瞧,那人回来说是叛军都要闯进后宫了。可娘娘什么也没说,让那几个大力太监拉着我就往你这儿来了。”
她显然是担心冯婉,说话都是语无伦次的,却还记着最要紧的:“我不知道娘娘为什么要把我送到你这儿,可我只知道娘娘是个好人,我不能让她死!”
眼看着君然蹙着眉不肯开口,还以为他还记着自己之前对他的恶声恶气。在此等危急关头之下,她放弃了所有的自尊骄傲,当即便在君然面前跪了下来。
“之前的事情都是我的问题,不关娘娘的事,我只求求你,让这群人放我回去吧!”
君然尚在思忖,锦雀以为他是不肯原谅,又从地上起来,准备再试一次,哪怕是拼了这条命也要回到冯婉的身边去。
却没想到刚站起来,就被君然拉住。
君然凑近道:“咱们的目的都是要让太后活下来,不论付出什么代价。你若信任我,那便稍安勿躁。我自有法子让咱们出去。”
因为君然的“前车之鉴”,锦雀显得不那么信任他。一直躲在君然身后的小童冒出头,扯了扯锦雀的袖子。
“锦雀姐姐,你若不信他,总该信我吧。”</p>
一群人就看见君然在她耳边说了几句话,锦雀就安静了下来,还没觉得奇怪呢,就看见君然将人拉进了书房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