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久以前, 容钦闲着没事,在茶楼里听说书先生讲故事。因为东海龙王和天庭首富的宝贝女儿朱采香在一起后, 人类非常喜欢以猪和龙为雏形编各式各样的话本子。
当时他也为猪所困, 沉郁不得志,加上闲来无事, 便坐在那儿, 试图了解猪在一段感情中, 脑子都在想些什么。
结果那天, 刚好听了一个悲剧。
“故事的最后,猪猪和主人阴阳两……”
说书人咽了下口水,刚要继续往下讲, 忽然脊背一凉, 因为一道恐怖森冷的目光紧紧攫住他。
那公子明明生得极好,风度翩翩, 但却恐怖得令他双腿哆嗦,仿佛地狱深处前来索命的修罗。
人群中已经开始有抱怨声响起,“怎么不说了?能不能行?不行就早点下去。”
他努力让自己说出话, 却在这冷意几近沁入骨的恐怖中屡试屡败。
直到一个管家打扮的人佯装路过,在他桌底下放了锭金子,并附上纸条,“我家公子不喜欢这个结局, 麻烦您换掉, 倘若您不愿更换, 后果自负。”
说书人冒着冷汗, 哆嗦,且绞尽脑汁地改了结局,“最后的最后,猪猪跟主人幸福地生活在一起,再也没分开。”
容钦总算满意了。
他离开小茶馆,回到仙界,慢慢回味着刚刚的故事,仿佛那里面的主人是他,而朱玲珑就是那头小仙猪,将脑袋埋在他的肩窝处,极尽娇憨。
思量半晌,忽然又感到不满。
凭什么,别的猪能和主人幸福地生活在一起?
他的猪,却与自己咫尺天涯,分明应该紧紧相依,却相隔甚远。
为什么别的猪都懂得要好好和自己的主人白首不分离,每天粘着赖在一块儿,软乎乎地撒娇打滚。
他的猪,却成天想着离开,跟着他究竟是哪里不好?
清早,容钦搂着沉沉睡去,对外界一无所知的朱玲珑。
她穿着织女专门做给天后的软云纱睡袍,明黄色的袍子衬得肌肤白如隆冬初雪,眼角微微带点湿润,软软地趴在他怀里,似有些不情愿。
兴许是有梦魇,朱玲珑的小手无意识乱拨,不停在脸颊、脖子处乱打,甚至一把抓住他的鼻子用力来回翻转拧,藐视帝王权威。
容钦原是想困住不许她乱动,可只要对方强行箍紧,她立刻发出那种委委屈屈,属于小动物的呜咽声,仿佛遭遇了怎样可怕,丧心病狂的欺负。
容钦怕她又不依不饶地拍上来,伤不到他反而将自己的手打肿,只能不停往后躲,幸亏他的床榻比仙麓书院的大了数倍,可以肆意折腾。
好不容易,朱玲珑终于放过他肯乖乖入睡,不禁有些郁闷。
容钦用手指绕了缕秀发,团在掌心慢吞吞地缠着,相比惬意,内心深处始终藏着排解不去的郁结。
朱玲珑连睡觉都想着要打他,而且她竟然会认为,认识他是自己犯下的错误,想到这,容钦便克制不住地感到烦躁,要将她关起来的念头愈发强烈。
而朱玲珑乖巧地窝在他怀里,大概是到了平日该上学堂的时间,自然而然地睁开眼,被入目的明黄弄得有些陌生,懵懵懂懂地望向他,显然是还没彻底清醒。
“醒了?”容钦搂着朱玲珑坐起身。
他怀里抱着宠妃,柔软的脸颊就像新鲜多汁的水蜜桃,软嘟嘟,用力咬下去,兴许还会沁出香甜的蜜汁,像个乖巧精致的瓷娃娃。
“嗯。”朱玲珑低下头,额头贴近他的锁骨处,双手搂着他的腰。
她很不情愿这么做,但只要回想到昨天容钦阴恻恻的威胁,又很怂,不敢将他环住自己的龙爪子扯开。
“想清楚,究竟是哪里做错了?”容钦用手指捏着她尖细的小下巴,略微抬起,同自己四眸相对,大概是看她过于乖巧,还低下头,在鼻尖处用力蹭过。
“知、知道了。”朱玲珑很委屈,她明明、明明什么都没做错,是他,是他欺负猪。
联想到昨晚,她被径直抱进寝殿放在桌上后,被容钦吻得嘴唇肿起,后来还破皮了。
她躺在那儿,容钦双手摁在脸颊两边,阴沉到了极点,“朱玲珑,孤最后警告你,旁的都能忍,但你要是敢和野男人扯上关系,孤便弄死他。”
房内的烛火熄灭后,便只剩月亮的柔光,给纱帘、床帐覆盖轻轻渺渺的虚光,一切都朦朦胧胧,梦幻而不切实。
朱玲珑依旧倔强地抬起头,负隅顽抗,“我们分手了,跟谁在一起是我的自由,你凭什么这样做?”
“孤要他们的命,跟踩死路上的蚂蚁那般简单。” 容钦的嘴角扯起一抹残忍的弧度,“你最好想想清楚,分手这件事,并非你说了算。”
朱玲珑内心深处的憋屈不断堆积,凭什么、他说不分手,就不分手。
她侧过头,那张清冷的脸离得很近,只差点点距离,便能牢牢贴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