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妇人出乎意料一把掐住姜曦辞纤细白皙脖颈,死命将她按在窗框上,眼中是更胜先前的仇恨。
嘴中还喃喃自语道:“都是你,苏荷,你害得我好惨,你怎么还没死。”
苏荷是谁姜曦辞脑中一片空白,她呼吸越来越困难,想掰开掐着自己的手指,偏偏妇人力气很大,挣也挣不开。
眼前黑色身影如疾风掠过,姜曦辞颈间一松,大量空气争先恐后涌入喉咙,抑制不住猛地咳嗽起来。
她被挡在少年不甚宽广的肩膀后,妇人怨毒的注视亦被身前人尽数挡住。
“母亲还是好好喝药吧,儿子有事先离开了。”语尽拉着姜曦辞向屋外去。
身后传来一声尖利的嘶吼:“你不是我儿子,你这个祸害!野种!”
叶惊蛰没有回头,也没有停下脚步。
被拉着走到院中,叶惊蛰转身扶住她下颌看她脖子伤势,原本羊脂玉般白净的脖子上印着两道紫红掐痕。
叶惊蛰自责不已:“不该让你进房间的。”
姜曦辞撩开他侧面头发,是指甲抓伤,她忿忿道:“你娘亲怎么能这么对你,太过分了。”
“不过一个疯子,这么多年我早已习惯了。”叶惊蛰淡淡道,“阿辞,我很想告诉你一些故事,不是很美好的故事,你愿意听吗”他眼中透出期待。
姜曦辞“嗯”了声,点点头。
叶惊蛰领她到书房,从抽屉中取出一卷画轴,摊开来是一幅美人图。
美人与刚刚的妇人有八成相似,只是更年轻些,这是他娘亲的画像。
“我娘安秀倩与叶泉是少年夫妻,娘亲本也是官家小姐,彼时娘亲家道中落,亲人俱亡故,带着一笔数目不菲的嫁妆嫁给了他,后来叶泉开罪了先帝,整个靖文侯府都被贬谪,娘亲为了救他将自己大半的嫁妆都送了国库。”叶惊蛰娓娓道来。
“谁知叶泉脱险后转身便与当今威武大将军苏康的庶妹苏荷珠胎暗结,为她贬妻为妾,将我娘赶到偏院,连个伺候的人都没有。叶崇舟和叶如萱出生后没多久,娘亲有孕生下了我,我长到五岁时总共也没见过叶泉几面,娘亲又想叶泉想的茶饭不思,连我被苏荷关在小黑屋里失踪一整天都没发现。”
“后来有一天,娘亲被叶泉当场发现和一个下人睡在床上,六岁的叶崇舟又哭着说我娘威胁他不准说出去我是野种,不然就弄死他,叶泉勃然大怒。”叶惊蛰眸中恨意明显。
“事情大约就是这样,我和我娘被除了族谱扫地出门,她是个性子弱的,受不了打击患了疯病,可笑的是,她连疯到认不清楚人都还将一切怪罪在自己亲儿子头上,认为是我这个野种害得她没办法回叶家,一心想求着叶泉回头,简直愚蠢至极。”
少年嘴角挂着不屑嘲笑,姜曦辞却难过得想掉眼泪。
她吸了吸鼻子,眨着湿润的双眼用小拇指轻轻勾了勾叶惊蛰手心,想抚平他内心的伤痕,她一直觉得自己没有娘亲很是可怜,但听父王说难产去世的娘亲是一个很温柔很好的女子,这样看来叶惊蛰比她可怜多了。
“你一个小孩子,是怎么讨生活的”
“被赶出去时,我偷偷把娘剩余的嫁妆带了出来,不多但勉强够用,这也算娘唯一帮过我的地方,有了这笔钱才有了惊羽十八骑。”叶惊蛰反手握住小姑娘柔若无骨的手,像捏了块嫩豆腐,不敢用力。
“买了宅子安置好她,我就去投了军,好在苏康将军看不上苏荷的下作行径,对尚是孩童的我多加照顾,还教我习武,才能活到今天。”
姜曦辞如受惊的兔子般抽回手背在身后:“叶惊蛰,那都是过去的事了,你看你现在多厉害啊,他们绝对不敢再欺负你了,不过……”她跳到他面前,指着叶家方向鼓起腮帮子恨道,“他们太可恶了,你要报仇是吧,本郡主支持你。”
“那属下以后做了冒犯靖文侯府的事,郡主可要多担待。”
“没问题!”姜曦辞夸下海口。
小傻子义愤填膺的样子真有趣,叶惊蛰心中涌过暖流,他的小姑娘,在为他难过,为他心疼,为他气愤。
能快点娶她就好了,叶惊蛰垂眸,旁人看不到他眼中潜藏的野性。
姜曦辞已全然忘了自己今天来的目的,是告诫叶惊蛰别再乱搞事情。
这趟“体恤下属”慰问的最终结果,是不靠谱的叶惊蛰多了一个同样不靠谱的盟友。
小酒馆隔间。
“叶哥,我好不容易溜出来见你一趟,你就闷头喝酒”季鸣嘟囔着将叶惊蛰的酒杯按在桌上,“不如抓紧时间看看我,下次见到还不知是啥时候。”
“你偷溜出来,不怕被罚”
季鸣小声道:“新来的骁骑尉是个没本事的小白脸,管不住下面兄弟,比你可差远了。”
叶惊蛰笑了起来:“就冲你这句话,妄议长官,回去得多罚五军棍。”</p>
季鸣讪讪道:“咱现在不是没在军营吗不算数,不算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