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谢叶大人昨夜照顾之恩。”姜曦辞微微俯身行礼。
“这样就报了恩,姜姑娘未免也太没诚意。”叶惊蛰不以为然地掸了掸衣袖,简单的动作被他做得潇洒自如。
“那……那叶大人说怎么报恩。”虽然知道他是个断袖,姜曦辞还是不习惯他的靠近,忍着剧烈跳动的心脏强装镇定,姜曦辞面带微笑,看上去俨然是个挑不出错误的端庄闺秀。
“我昨夜以内力驱赶姑娘体内热寒交替之症,一夜未休,如今内力虚浮,怕是驭不了马了,不知姜姑娘介不介意,让我同乘马车歇息半日。”
介意,非常介意。
姜曦辞注视着叶惊蛰确实苍白了许多的俊美脸庞,暗暗咬牙啐了他好几口,俏脸挤出一个灿烂的微笑:“当然,不、介、意。”
出发之时,季鸣按照叶惊蛰的吩咐把乌雪拴在马车上,看着叶惊蛰矫健一步迈入马车,想破了脑壳也没想明白,平日在军营里三天三夜不合眼也没事的叶哥,怎么突然虚弱地连马都骑不了了。
一定是叶哥最近太累,积劳成疾,还为了不让他担心费尽心思隐瞒自己的病情,季鸣感动地一塌糊涂,回去了一定要给叶哥请长宁最好的大夫!
由此可见,个人崇拜要不得。
这个泼皮无赖!不仅挤进了她的车里,还说什么有要事单独相商,把漪月赶到了车帘外,他们俩之间有什么好说的。
叶惊蛰抬起右脚踏在软垫上,右手肘随意撑在膝盖关节处,活脱脱一副痞子模样,他目不转睛地望着眼前姿态优雅、端坐车内的少女,突然大笑起来。
姜曦辞被他放肆的目光梭巡,清丽的脸蛋气得红晕迭起,终于在他的笑声中忍无可忍,一字一句问道:“有什么好笑的”
“我笑有人明明是火照红妆的海棠,却偏偏要装成雍容华贵的牡丹,无趣的紧,也不知那人装的累不累。”说着放下右腿,斜身向姜曦辞所坐位置倾去,脸上轻浮神色褪去,露出深沉透亮的黑眸。“你说是不是,上安郡主”
若说姜曦辞在听到他前面的话时心中还在蹭蹭冒火,当他声音消失时,面色已经变得煞白,他早就知道自己是上安郡主了。
这个人,轻而易举地识破了自己的所有伪装,上辈子装了整整五年,连自己最亲近的丈夫都没有看出来,叶惊蛰与她相处不过几日,就看透了自己。
姜曦辞突然觉得自己在他面前的装模作样不过是一场笑话,就像一个顽劣的小丑,徒惹笑柄。
越想越觉得羞愤,姜曦辞本是瞪视叶惊蛰的翦水秋瞳,居然逐渐盈满透明的液体,沿脸颊掉落下来。
叶惊蛰以为长宁城传言中刁蛮任性、风评不佳的上安郡主被他挑明后会跳起来打他骂他,眼下的情况,是他万万没想到的。
“喂,你怎么哭了你快别哭了,不然他们以为我怎么欺负你来着。”
姜曦辞一边抬起衣袖擦眼泪,一边红着眼睛哭唧唧指控他:“你就是欺负我了。”
叶惊蛰现在到底是个十五岁的少年,见小姑娘颇有越哭声音越大之势,大步上前直接捂住小姑娘樱唇,姜曦辞巴掌大的脸顿时只露出一双灵动泛红的杏眼。
手掌覆盖的地方一片软嫩,手掌上端晶莹滴落的地方一片温热,叶惊蛰继续捂着也不是,放下又怕她再出声,一时间煎熬不已。
“哭够了没有,再哭,我就直接把你打晕。”叶惊蛰小声威胁道。
好凶……姜曦辞委屈地眨了眨眼,示意他可以放手。
叶惊蛰不自在地甩了甩手:“昨晚就哭着喊我名字,今天又哭哭哭,你除了哭还会什么”
昨晚她梦到了叶惊蛰,更准确的说是前世的叶小将军,居然还喊出了声被正主听见了姜曦辞觉得自己一定是和叶惊蛰八字不合,否则怎么每次出糗都与他有关,前世学的礼仪早被她抛诸脑后,姜曦辞将双脚屈起放在垫上,双手抱膝,一副鸵鸟的姿态。
叶惊蛰打的什么主意,她已经明白了七八分,救下离家出走的郡主,还将郡主安全护送回王府,这个功劳可比他灭了青虎寨大多了,传到皇上耳中,升官赏赐一件也少不了。
她不清楚前世叶惊蛰是怎么在四年内当上将军的,也不知道叶惊蛰到底是个什么样的性格,但她还是选择冒险赌一把。
叶惊蛰低头,自己的衣摆被一只纤纤玉手紧紧攥住,少女眼睛仍旧湿漉漉的,却透出倔强的神色。
“叶大人,你可否偷偷将我送回王府,别对外声张”
上安郡主也没有外界传的那么蠢钝,都这样了还能镇下心和他谈条件,叶惊蛰如是想,原本用她去换功劳是最简单直接的做法,但面对这样的姜曦辞,他突然就狠不下心毁了她的名声,虽然本来也没有多少名声了。
“郡主能许给我什么好处,说来听听,也许我满意了,可以依郡主所言。”叶惊蛰认真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