使臣话音刚落, 萧桓脸上的笑意顿时散尽了,整张脸都沉了下来, 阴厉的眼神落在那使臣身上,犹如千斤坠砸下, 看得那使臣一声冷汗。
少顷, 萧桓掀起唇角,微微笑了一下, "若是使臣输了,又当如何?"
北魏使臣原本心下后怕, 此时见年轻帝王松口, 心下一松,口气也不像方才那么嚣张了,"贵朝地域辽阔,物阜民丰, 若是臣输了, 便允诺开商路。"
萧桓但笑不语,既不说好, 也不说不好, 就那么不声不响的。
此时,郎君清冽如玉的声音传进殿内, 掷地有声, 犹如珠玉落地, 又句句带刺, 针针见血。
"两国通商乃是邦交大事, 难道古丘世子一人便可应下不成?再者,您要与我朝陛下打赌,未免有些自视甚高了。"
正是换了一身锦鹤纹袍的舒绍卿过来,他言笑晏晏,眯着眼睛,犹如只狡黠至极的狐。
古丘世子被说的心头一梗,却又无话反驳。两国通商本就不是他一个世子可以决定的,他敢拿出来做赌注,便是因为出使前,陛下便与他谈过此事。
他打的好算盘,若是赢了,打压了南晋的士气,娶了个美娇娘回家,再以施恩姿态将通商之事说出,一举三得。若是输了也无妨,于他而言,没有半分损失。
舒绍卿却不管他这般多的小心思,走到跟前,以居高临下的姿态,微微俯视着古丘世子,唇畔勾起了一抹嘲讽的笑意。
不得不说,若是论邦交之技,舒绍卿可算朝中佼佼者。
他这人说话做事素来爱装腔作势,时不时又一派洒脱之态,但实则话里带话,话里藏话,坑人毫不手软。他生得一副好皮相,却惯于利用自己那张脸,眼角一挑,唇角勾起,嘲讽的意味顿时能惹得人勃然大怒。
古丘世子亦逃不过他的算计,三两下便被激怒了,勃然大怒起身,"好,既然如此,那本世子便许下赌注!"
"听闻罗丘西城乃是世子所辖,可愿一赌?"舒绍卿眼睛都不眨的道。
罗丘城乃是两境边界的一座城池,地理位置十分重要,如今分作东西,南晋与北魏各半。
古丘世子暗骂南人狡诈,嘴上却满不在乎道,"用公主换城池,贵朝真是打的好算盘。"
他这话说的不算客气,又直指宜容,仿佛在嘲讽南晋的公主不值这个价。
舒绍卿笑意渐深,但熟知他的人都知道,这代表他下了决心要将这人坑死了,只听他道,"世子这话,未免偏颇。我南晋的公主,莫说一座城池,便是你捧着十座城池来换,也换不走。我敢与世子赌,是因为,输的人,只会是世子你。城池是我们的,公主,亦是我们的!"
古丘世子勃然大怒,怒指面前装腔作势的男子,"你——你"
此时,一身玄衣的谢羡,眉头微蹙,似乎是不耐的敲着桌子,随即头也未抬,语气淡然,抛下一句,"要战便战。"
一旁的傅明远居然也跟着煽风点火,满脸淡定的神色,说出一句十分讨嫌的话,"战否?"
"战!"
古丘世子额上青筋毕露,握拳喊道。
得了他这一句话,舒绍卿微微一笑,温文儒雅,随即看向身后的谢傅二人,唇角微勾。
因着这一出,殿内的形势忽然发生了变化,原本的蹴鞠赛也不得不中断了。
因为赌资甚重,古丘世子亦不敢托大,与幕僚耳语半晌后,终是表示出了换项目的要求。
萧桓此时倒是好商量得很,十分宽厚的看向谢羡与傅明远,询问道,"谢卿与傅卿的意见呢?"
谢羡依旧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点头,言简意赅,"可。"
傅明远亦点点头,"微臣亦可。"
"那好。"萧桓收回视线,唇边含笑看向古丘世子,眼神凉凉的,似乎是在看一个将死之人,随即道,"那就按古丘世子之见,三局,先取二胜者为夺魁。"
古丘世子此时也知道自己被牙尖嘴利的南人给坑了,生怕真的把罗丘西城输出去,将侍卫队中最厉害的勇士也拉了出来。
南晋这边则是谢羡与傅明远下场,他二人本就武力超群,地位又高,再合适不过。
古丘世子率先带着人朝练武场内走,谢羡则与傅明远并肩而行,经过舒绍卿身边时,舒绍卿微微侧身,与两人低声道。
"你们靠谱些。赢了也不必怕,公主我会娶的。"
说着,还露出"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的表情,似乎是怕谢傅二人因为怕娶公主而特意输了。
谢羡和傅明远均不予搭理,甚至还默不作声离他远了一步。
舒绍卿:……总感觉有哪里不对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