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家本就清高自傲,一流世家更是瞧不上皇室,心中不屑五公主的荒唐言行,面上倒是没露什么端倪,还笑着上来解围。
殿内的小争执,并未影响万春殿的宫宴。
申时,小黄门引众人往万春殿去。
宜容与四、七、八三位公主同行,进了万春殿外殿,迎面走来个郎君,鹤纹锦袍,绛色中衣,宽袖迎风,在庭院中的烛火之下,端方如玉面郎君一般。
正是御史中丞乔仲岑,如今天子的近臣,亦是仪容视作亲弟弟的人。
熟悉而陌生的脸,撞进宜容的眼,她脑海中浮现起了从前的记忆。
她与阿岑的缘分,可以说是极为久远的。
初元十七年的冬日,雪下得极大,铺了厚厚的一层,车轮压过雪,舆车上都能听见嘎吱的声响。
那日她与阿桓出宫,本是不会走那条道的,但阿桓贪玩,导致两人误了时辰,便只能吩咐车夫抄近道走。
舆车外的月光照进来,宜容被引得推开窗去看,便那么瞥见窝在墙角,犹如一具尸首的幼童。
宜容那时还是个极为心软的人,吩咐马车停了舆,又吩咐把人给弄上了车,就那么把人给带回宫里去了。
小小的、总是沉默着的幼童,就那么在宫中留了下来,对外只说是宜容奶母的儿子。
一晃这么多年过去了,那个总是沉默着的小小幼童,如今也长成了俊朗的青年。
……
“九妹怎的了,莫不是瞧见了乔中丞,又犯病了不成”
萧宜秀在一旁注意到了宜容出神这一幕,不由得出言嘲讽。
她说话之时并未压低声调,反而故意拔高了声音,迎面而来的乔仲岑自然听了个正着。
然而,青年却是面无表情,未做任何反应,就那么直直越过了几位公主。
萧宜容不由得一愣,心中生出百感交集来。
六年未见,阿岑非但成了天子重臣,便是性情也沉稳了许多。
若是从前,有人对她不敬,阿岑不管不顾,也要翻脸替她出气。因为这事,阿岑得罪了不少人,宜容那时还以为,阿岑便是这么一副急躁的脾气,日后要吃亏的。
如今再看,果真是长大了啊。
有些感慨,又有些失落,还隐隐夹杂着些不安。
她这一死便是三年,这三年对她而言,是空白的三年。
对于她来说,只是一眨眼,一生一死,三年便过去了。
这三年发生了多少的事,她一无所知。
……
出了万春殿,乔仲岑冷着脸走到天子办事的乾栩殿,进门后,便听萧桓问道,“阿岑怎么了谁人惹你生气了”
乔仲岑一愣,听了天子之言,才反应过来,自己方才动怒了。
只是,自己为何动怒
方才——
那个桃红襦裙的女郎,模样娇娇怯怯的,腰间系了罗带,额间点了桃汁,被人奚落的模样真的有几分惹人怜惜。
但是,这与他有半分关系么他怎么会因为了她被人奚落了而动怒
乔仲岑回神,看向上首的天子,摇头回道,“臣无事。臣来禀告今日宫宴之事。”
萧桓也未揪着不放,惹了乔仲岑的人,自然不会有什么好果子吃,这些用不着他这个天子亲自操心。
“准备好了就行。阿岑,你知道么,朕方才似乎是梦见阿姊了——梦里……”
作者有话要说: 梳理一下到现在为止出场人物:
萧宜容:
前世,长公主,和亲北魏
今生,九公主,居灵阙殿
谢羡:
清河谢氏家主。
乔仲岑:
天子近臣,宜容所救,寒门出身,现今为御史中丞
萧桓:
南晋天子,宜容的同母弟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