救护车尖锐的嘶鸣伴着警笛呜呜的声音从楼下传来, 紧接着电梯楼层飞快闪烁。
电梯门打开的时候,医生护士拎着担架蜂拥而出, 穿了制服的警察紧随其后, 他们的视线瞬时就锁定在走廊一旁, 失魂落魄的林栀心和浑身是血的向云身上。
林栀心和向云十指相扣, 随行的护士提醒她松手,但她像是没听见似的,整个人浑浑噩噩,嘴里一个劲呢喃着“你别睡, 坚持住……”。
急救医生见识过不少大风大浪,对这样的情况并不陌生, 他示意护士不用理会她们相牵的手, 继续实施急救。
护士们要将向云挪到担架上,林栀心总算找回了些理智, 她跟着进入电梯,上了救护车。
期间有警察想过来询问案情, 见林栀心六神无主,根本无法好好回答他的问话, 带队的警官便示意他跟车, 等林栀心冷静一点之后再询问细则。
车上,林栀心想起文初旬的叮嘱,便拉着一名护士的手问:
“她怎么样了现在是去省医院吗”
那护士被她一惊一乍的模样吓了一跳,但还是耐心地回答她:
“现在伤者还有意识,我们会马上送她去省医院急救, 你别着急。”
救护车一路畅通无阻,文初旬推掉了手里的事情等在医院大厅,救护车一进医院大门,文初旬就跑出来,组织医护人员将向云送进手术室。
途中她简单查看了一下向云的伤势,心里大概有了估量,正准备推车进手术室,她的胳膊却被人一把拽住。
文初旬回头,便见林栀心猩红着双眼祈求地望着她。
她哽咽着,那么光鲜靓丽的一个人,此刻形容凄惨狼狈,毫不犹豫地双膝跪下,垂头恸哭,恳求道:
“文医生,求你,一定要救回她……”
文初旬动容。
林栀心眼睛里是歇斯底里的感情,向云没有选错人。
“你放心。”
文初旬说完,抽回自己手,转身进了手术室。
手术室的门缓缓关上,门上亮起红灯,林栀心崩溃地蜷缩在地,任走廊上人来人往,没有人能体会她心里毁天灭地的绝望。
随行而来的小警员沉默地跟在林栀心身后,等林栀心好不容易稍微冷静下来,他才问起整个事件的经过。
林栀心蜷在手术门外的长椅上,将今日发生的事情原原本本地告知警员,包括袭击向云的四个人各自的身份,还有他们发生冲突的过程。
徐枢铭她不认识也不了解,但是他既然参与了袭击,就脱不了干系。
那警察拿着个巴掌大的笔记本认真做了笔录,弄完后口头谢过林栀心的配合,又回小区去了。
手术持续了整整两个小时,这段时间,林栀心蹲守在手术室门外,坐在长椅上发着呆,平日里不信神佛的人,竟双手合十,不停地念着祈祷佛祖菩萨保佑向云度过难关。
林栀心失去了对时间的判断,她感觉自己像是在这门外等了一辈子似的,不知什么时候,“手术中”几个鲜明的字样骤然熄灭,林栀心心有所感,第一时间起身抬头,望着紧锁的手术室的大门。
门从内推开,文初旬脸色疲惫地走出来,林栀心心头骤然一紧,她想上前询问向云的状况,却又在迈出脚步前迟疑起来。
她怕,恐惧在她心底无限放大,害怕从文初旬口中听到什么令她崩溃的消息。
文初旬也看到了林栀心,她抬手摘掉脸上的蓝色口罩,神态平和地开口:
“手术很顺利,刀口被肋骨卡住了,偏离心脏几毫米,侥幸躲开致命伤,虽然出血量比较大,但送医及时,现在已经脱离生命危险了,你不要担心。”
文初旬说完,林栀心整个人霎时间脱力地滑坐在地,心里砰砰直跳,浑身充斥着劫后余生的恐惧。
这时,向云被医护人员推出手术室,文初旬扶着林栀心站起来,林栀心颤着手跑到病床边,扶着床沿,看那陷入昏迷中的人一张苍白如纸的脸,心痛如绞。
她们跟着进入病房,文初旬站在林栀心身边,到了这个时候,她终于有时间问出心里的疑惑:
“到底是怎么回事她为什么会被刀捅”
林栀心深吸一口气,抬手替向云掖好被角:
“今天她爸妈突然找来了,他们觉得同性恋是病,几个人拽着她要让她去看心理医生,期间他们起了争执,向云拿刀自卫,跟她爸妈动起手,结果反被她爸爸捅了。”
文初旬闻言悚然,震惊道:
“她父母居然是这种人那他们人呢跑了”
“嗯,他们伤了人就跑了,都怕担责任。”
林栀心说着,脸色阴沉,冷厉得可怕。
文初旬倒吸一口冷气,旋即无奈地叹息一声,脸上露出惋惜之色。身在医院,她自然见过不少人情冷暖,像向云爸妈这样的,在这个社会中,还真的不是个例。
“那你们现在怎么办这个案子警察已经在查了。”
林栀心打电话叫救护车的时候,医院就将此事通知了警方,就算那几个人临场跑了,小区楼里也有监控,法律最终能将他们绳之以法。
但因对方是向云的父母,纵然他们伤了人,恐怕林栀心和向云也会多有顾忌。
林栀心没有立即回答,她坐在床边,将向云苍白的纤弱的手捧在掌心,她把向云的手背贴在自己的脸颊上,思量好一会儿才道:
“他们必须付出代价。”</p>
她想起向云昏迷之前对她说的话,语气坚决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