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平阳县的灾民,越来越多了。
于虞回到家的时候,于泰和也刚从外面回来,一身的雨水,正被许氏催着去沐浴。
“阿爹,我前几天带回来那个人,怎么样了”她气儿还没喘匀,着急地问。
她这两日没去镖局,也不知道那人什么情况。
“好着呢,身体恢复得不错,这两天还跟着长贵学了点儿拳脚功夫,是个勤快人,下趟运镖我准备带上他。”于泰和身上挂着汗巾,准备去澡堂。
“那就好…”
于虞有心要帮他们,可怎么帮,她心里也没个章法,总不能全带回家…
照理说,一个月前,朝廷便下诏开放国库赈灾,这一个多月过去了,赈灾钱粮早该发放到灾民手里。
可前几日她带回来那人也说了,赈灾的钱粮没发到百姓手上,不然这些灾民也不至于长途跋涉,来别处讨饭过活。
平阳地界虽大,可到底是县,算不上富庶,去到州府的灾民应该更多。
朝廷的诏书总不能作假,八成这钱粮是拔下去了,不知在哪个关卡被私吞了。
这连她都懂的道理,怎么就没人去想法子解决呢…
于虞满腹心事的回了卧房。
这边知县府。
张休复被护院推搡着出了门,大雨噼里啪啦的下着,把他全身衣服浸了个透,凉意直冲心肺。
赶他出门的护院,正是之前打人那个,不过两人没打过照面,互相也不认得。
那护院一把将人推出门框,语气里带两分嘲讽:“张状元赶快回家吧,这要是让雨淋坏了可怎么办,我们平阳县可就你这么一个状元。”
说罢“哐啷”一声关上了大门。
张休复嘴唇隐隐发白,雨珠缀在他眼睫上,一眨眼就顺着眼角往下滚,他攥着拳咬紧了牙关,半晌才缓过劲儿,慢慢往家里走。
张休复心里难受得很,但不是为自己受这份羞辱,他本就不是个把面子看的多要紧的人,至少跟今天他请求知县的事儿来说,面子着实不算打紧。
他今日来知县府,是来同知县商议安置灾民的事儿。
平阳这两日来的灾民越来越多,少说也得有百十来人,白日就在街上乞讨,晚上也没有个安身的地方。
地方父母官合该担起这个责任。
朝廷下放的赈灾钱粮,被朝里官员勾结地方官,合伙给私吞了。
张休复在燕京任内阁侍读学士,平日里也负责分梳奏折,却一直没有收到上奏的折子。
后来有一县官千里迢迢,马跑死了两匹,一身狼狈来到燕京击鼓鸣冤,路上还险些被人追杀
皇帝这才知晓百姓手里没收到钱粮,一时间龙颜大怒,下令彻查。永州府的知州通盘全被撸了乌纱帽,押去京城,可硬是审不出什么来。
后来倒是查出个人,可张休复到现在都不信是那人勾结地方官昧了赈灾银两。
最后人是处置了,大半的赈灾银两却不知所踪,国库吃紧,再难拿出大批银钱,是以灾民无法安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