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上摆着的冰化了近一半,矮矮的挫下去,冰块不再像刚拿出来时候那样滑溜,外皮儿冒出细细的水珠,盆地铺了层薄薄的水,混着点碎冰。
窗外蝉声阵阵,屋里好像一下子闷热了起来。
于虞耷拉着眼角,看着陈氏仔仔细细的给她绞指甲,绞完了又拿把小铜锉子细细的磨,完全没有催她说话的意思。
她自个慢慢理了一遍,闷闷的开口:“阿娘,我刚认识一个人…”
许氏掀了掀眼皮,瞭她一眼,也不接话,由着她慢条斯理的讲。
“…他同我之前认得的人,不太一样。”
她自小长在平阳县,镖局里都是些粗壮汉子,大口喝酒大口吃肉,个顶个的武功好,日常交往也不拘什么细节。
阿爹告诉她,日后找夫君就要找这种男人,重情义有担当,要嫁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
张先生是不一样的,不只长相,脾性也不一样,又温和又包容,莫名其妙的,她用想起两人对视时的那双眼,点漆一般。
真是好看啊,于虞心里喟叹一声。
“阿娘,你有没有,嗯…一见某个人就心慌的时候”
于虞指甲被修的整整齐齐,她低头看一眼,犹犹豫豫的问。
“你哪次做了业,瞧见我不心慌”
许氏听到这儿,哪能听不出来她那点儿小心思,一边收拾手里的东西,一边开口逗她。
“阿娘!”于虞微皱着眉,不敢接茬,毕竟她黑历史实在太多:“不是那种心慌,就是…”
她吞吞吐吐半天,说不出话来。
“喜欢他”
许氏倒不急着问出这人是谁,她是把这个年纪过来的。
少时她偷偷爱慕过丞相家的嫡长子,那人长得俊朗不凡,说话时慢斯条理的温柔,不过是在诗会上见过一面,就那么惦念着了。
她本不喜诗会这种活动,后来却常常去了,只为了见他一眼,偶尔有次两人私下遇见了,攀说起话来。许氏长得美,在燕京那圈权贵子女里,也是出了名的,再往后,就是书信来往,倾诉衷肠。
许氏本觉得,遇上这么好个人,嫡妻的身份她定攀不上,做妾也无妨,只要那人心里有她。
后来有一遭,丞相府宴请各家公子小姐,她去了,去院里寻自己长姐的时候,路过公子们的长亭,刚想趁人没瞧见,偷偷走开,听见有人调笑。
“我们李大公子可真是好福气,不光公主放话非你不嫁,许学士家的那个庶女,对你也是爱慕得紧啊。”</p>
“就是……话说起来,那个许婵可真是个美人,不知道尝起来滋味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