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晨光乍起。
江非倚看着眼前刚端上来的那碗还冒着热气的汤药,冷笑出声。
“娘娘,陛下也是为了娘娘好,现在还不是要皇嗣的时候。”
小福子紧紧盯着她,额间上已不知不觉冒出了星星汗渍,隔着一层雾气,只见她盯着汤药不知思索了些什么,片刻,才将碗中的汤药一饮而尽。
小福子终于如释重负地舒了一口气。
“若娘娘再没有什么事情,奴才就退下了。”
难惹的俪妃娘娘没有去理会他,倒是她身后的小丫头黛舞,黑溜溜的眼珠子狠狠地剜了他一眼,头一扭,扶着自家主子施施然上了轿子。
太阳穴微微有些发胀,昨夜也是整宿未眠,接近破晓,隐隐约约察觉到身侧之人轻轻起身,一阵衣声窸窣过后便离开了这里。
魏琅走后,她才浅眠。
脑海中,总是不由自主地残留着昨晚的画面。
她没有献身于魏琅,他却派人大摇大摆地送来避子汤。
嗬,是在羞辱她么。
是在羞辱她高洁得不可一世
还是羞辱她的欲迎还拒
凤眸微眯,扫了扫带来汤药的小福子,眸中不觉染上了一丝凉意。
小福子尴尬地干笑了一声,却也麻溜地将碗勺收拾干净,一旁的奴才见俪妃的轿子走远了,这才朝着她的背影“呸”了一声,碎步跑上前去替小福子说话。
“公公,别见俪妃看似得势,可皇上如今压根儿不朝丽轩宫里头跑。反倒是那献妃娘娘,才是咱们该用心伺候的主儿。”
“放屁,你个混帐东西懂什么玩意儿!”
福子公公重重地赏了对方一个暴栗,把碗勺往对方怀里一放,慢悠悠地走远了。
后花园内,热闹非常。
“喂,你听见没有,听说陛下昨日宠幸了俪妃娘娘。”
“俪妃娘娘怎么可能,陛下不早就对她的狠毒深恶痛绝了吗,怎的如今……”
丛影之中,一片窸窣传来,一旁的献妃忍不住皱了皱眉头。
“姐姐怎么又皱眉了,近日怎的尽是遇上这些糟心的事儿。”坐在一旁的尹美人慢悠悠地扇着小金扇,轻轻笑道。
“哎呀,尹姐姐怎的不知,昨日陛下竟然宠幸了俪妃,那个阴毒的女人啊……”佳美人也掩着帕子,连连应和道,“献妃姐姐,那俪妃邀宠都到那个份子上了,咱们又怎么能坐以待毙呀!”
“闭嘴!”献妃低喝一声,揉了揉太阳穴,语气有些烦躁,“陛下那边还做了什么。”
“听那里的奴才们说,陛下在第二日便让俪妃喝了避子汤,也难怪……”
话音未落,一声娇媚的女声突然打断了佳美人的话,听见熟悉的声音,佳美人突然浑身一震,果不其然地看到了一旁姗姗而来的俪妃。
江非倚看似漫不经心地在宫女们的搀扶下步步走了过来,笑靥如花:“各位姐妹倒是好兴致,在背地里面说道些本宫什么呢。幸好黛舞这小丫头耳朵尖,倒没错过各位兴致勃勃的这场口齿之宴。”
“俪、俪妃”
见着俪妃一袭盛装款款而来,几人似是吃了一惊。旋即尹美人和佳美人不约而同地往后缩了缩,声音里也带了几丝颤抖。
“哟,几位是在怪本宫扰了各位妹妹的兴致”
见她们不语,江非倚倒是掩嘴笑了,一把鎏金小扇轻轻地摇了摇,颇有几分仙风道骨的姿色。
“姐姐说笑了,妹妹们哪里敢呢。”见尹、佳二人缩着身子不说话,献妃的眼中闪过一丝若有若无的情绪,旋即便笑着开口,道,“只怕妹妹们无知粗鄙之言入不了姐姐的耳。”
“无妨,本宫本不是阳春白雪之人,妹妹们谈何事这么开心,也讲给本宫听听,这深宫寂寥,总也得找点儿乐子不是”
江非倚微微挑了挑凌冽的凤眸,一双眼里似是有着凌凌笑意,此刻众人却觉寒风刺骨、不寒而栗。
她袅袅在一旁空着的石凳上坐下,一手挑了挑,便指到了尹美人:“你来说,方才什么事儿如此开心。”
被指到的尹美人似是轻轻哆嗦了一下,见识过俪妃手段的她只能结结巴巴地开口,道:“臣妾……臣妾不知。”
“你不知嗬。”江非倚将鎏金小扇随手搭在一边儿,“那本宫便来好好告诉你。”
话音未落,尹美人突然哆哆嗦嗦地伏了一地。一旁的佳美人见状,也立马站不稳了,战战兢兢地跪下,指甲紧紧嵌入手心里。
见状,江非倚佯惊,轻飘飘地从凳儿上站起,一手掩着帕子,捂着那张樱桃小嘴:“本宫让你们来讲开心之事,为何都给本宫跪了一地,莫不是……”她顿了顿,下一秒突然瞪大了眼睛,“莫不是你们在背后干了对不起本宫的事!”</p>
“臣妾、臣妾不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