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当然知道,跟你们相比,我没什么了不起的天赋,”池清说,“我现在拥有的东西,都是靠死用功,傻努力争取来的,有时候还努力不出什么结果……但我这样一个凡人,你却不能拿我怎么办——那你好像也没强到哪里去。”
“咔嚓”,又一缕,有手指那么长。池清感觉到杂乱的发丝间似乎有一双视线朝自己射来——她马上毫不客气地盯了回去。
“你刚才还说,看不到我身上有什么是值得你修剪的,”池清说,“你是‘看不到’,还是‘做不到’”
节制的手停下了。她直起身抬起头,朝池清望了一眼。
——下一秒,那股香水味扑面袭来。池清刚忍住一个喷嚏,回过神的时候,自己身前已经叠上一个人影。
艳丽的混血美人几乎贴着她的脸,那对浅褐色的眼睛里映出一张慌张错愕的面孔。
“你未免太看得起你自己了……”从牙缝间挤出的声音,“你或许确实比其他普通人优秀一些……但还没到足够让我动手的地步。”
说着,她一指戳上池清的额心,另一只手紧紧扼住她的脖颈,让她动弹不得。
池清只觉得她的手指比铁钉更冷,更利,一股剧痛从她的指尖钻入自己颅骨,她差一点就要叫出声来。
……不行,忍住,池清一边咬牙一边看了看四周——车厢里的其他乘客几乎全都望了过来,她一时无法分辨他们的眼神是否落在自己身上。
不能影响到这里的人……池清想。她试图发力挣脱节制的手,然而对方的手指直直地戳着她的额头,仿佛有巨大的铁钉穿过脑髓,把她钉在门板上。
“我‘修剪’的标尺是我自己,你能有什么比我强的”节制一边说着,一边用指尖在池清额头缓缓移动,“上学时候的成绩哈哈……大学生社团水准的拳脚功夫我承认你刚才让我吃惊了那么一下,但不会有第二次了。”
细密而鲜明的疼痛从皮下浮起,池清感觉自己是一张唱片,唱片机的长针在自己身上划过,一边读取,一边破坏。
她仿佛回到了几个月前的那个夜晚,那个疯疯癫癫的“圣女”把自己按在地铁地板上,一点一点念出自己记忆中的事物——当时她觉得头痛欲裂,然而跟现在比,那点痛楚清淡得就像花瓣飘落水面。
池清握紧了拳头,指甲刺破手掌,但这并不能分散自己被头痛牵制的注意力。
节制的手指移动到了她的太阳穴,然后往上;池清觉得她几乎在用尖刀剐蹭自己的神经。
“还有什么胆大心细又冷静”节制笑了两声,“你不会以为,你是靠这个来——”
她的话头突然一顿,手指也停住了。
她好像摸到了什么。
然后节制一点一点咧开嘴,大笑出声。
“找到了,”节制一边说着一边用手指在池清额头那块区域反复移动,“这里确实有一些奇怪的东西——但这东西既不能让你优秀,也没法给你超能力……真遗憾,你最终也不过是一颗相对圆润的石头罢了!”
说完,她的食指在池清额头轻轻一顿,中指也跟着点落。池清觉得自己的头颅就仿佛一粒核桃,被稳稳卡在核桃钳里,马上就要有一只手握住钳把——
“咔嚓”。
脑内响起无比清晰的碎裂声,和金属相碰声。
刚才的剧痛突然消失了。
然后,仿佛有一条丝带被剪断——被丝带束起的那些东西顿时膨胀着狂舞着朝四面八方翻涌而去。池清觉得自己脑中充斥着大团大团云雾,然而下一秒,一些画面从云雾中浮现出来。
自己在奔跑,在林间,在山野。
身后有什么东西正追赶而来,那让她十分恐惧,脚下的步子越迈越快。
她两只手中似乎都握着什么,一边是一个小小的物体——那很重要,她紧紧地握着,不敢松手;另一边——
身后的门板被猛力撞开,池清和节制同时摔倒在地。车厢里的人几乎全醒了,婴儿的哭闹声尖利地响起,无数道视线茫然地交错,然后齐刷刷地对准了门口。
“池小姐!”门口的人一把抓住池清的手,把她从地上拉起,“快跑!”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 君焰x5、莫胡为x7、青崖子x10、听风x4、地瓜地瓜x40、你给我起个名字吧x10 的营养液,哇没想到有这么多,那就给车厢里的大家发个盒饭吧(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