柯盈很想将手里的鱼骨头扔到时檐的脸上,但是看着时檐乌沉带着威胁地眼眸,柯盈还是十分憋屈地挪到了时檐面前给他捏腿。
捏死你这个坏蛋!
柯盈一边捏着手中没有多少肉的大腿,一边心中暗自诅咒。
这一捏就捏了好长时间,每当柯盈想要停下来时,时檐便用晚上的鱼,用帮她包扎威逼利诱。
柯盈憋着气,断断续续捏到天色见黑,时檐这才心满意足,再次拿起了鱼叉开始下河叉鱼。
柯盈揉着生疼的手腕,害怕逮少了时檐不给她吃,在岸上指挥。
幸运的是,时檐这一回逮了两条。
时檐本来想让柯盈做汤,但是在这个年代,砂锅和铁锅都是极为贵重的东西,没有办法,他们只能继续烤着吃,只不过这一回,在柯盈的坚持下,他们将鱼肚子里的内脏掏出来了。
围绕着篝火,两人再次美美地吃了一顿,同样,柯盈吃的是鱼尾巴。
吃完晚饭,柯盈见时间不晚了,挪着时檐给她绑好的伤脚,一步一步地回家了。
留在原地的时檐没有管她,静静烤火。
天黑后,柯盈回到家中,苗娘的客人早就离开了,她做好饭,正等着柯盈,见她一瘸一拐地回来了,大吃一惊。
柯盈知道如果说出村里的孩子想扒自己的衣服,肯定让这个脆弱的女人压力更大,所以只是说自己摔了一跤。
即便如此,苗娘想到中午柯盈眼巴巴地回来,又被自己赶走的事情,眼泪一酸,趴在柯盈的肩膀上哭了起来,不断地说着都是娘不好,娘不好。
柯盈不擅长面前对这样的事情,生硬地摸着苗娘的头,说自己没关系。
然而她越说,苗娘哭得越发厉害。
过了良久,苗娘终于停止了哭泣,带她到村里的坡脚医生那里看了看,给脑袋上了药,脚腕从新包扎,如此一番忙活,才带她回到家中。
晚饭,苗娘特地给她煮了一个鸡蛋补补身体。
柯盈已经吃了一顿,但是面对鸡蛋,还是狼吞虎咽地塞进了肚子里。
这个身体被饿坏了,看见什么东西都想往嘴里填。
柯盈想到在现代时,为了减肥这不吃那不吃的自己,心中更加忧伤了。
吃过晚饭,苗娘搂住柯盈睡在床上。
柯盈是一个成年人,颇为不适应,本想挣开,但是苗娘搂住了她,不容她挣脱。
烛光下,苗娘看着柯盈头上包裹的白布,眼圈又渐渐红了,口中呢喃着,“娘错了,原谅娘……”
这是还为小女孩的事情愧疚。
柯盈想到小女孩因为这件事情真正离开了这个世界,不想再伤害这个母亲,任由她搂住,笨拙地说安慰道没关系。
本以为苗娘会很快消停下来,却没想到苗娘越说情绪越严重,又呜呜地哭了起来。
柯盈被吓了一跳,她迟疑地伸出手,摸了摸她的脑袋,任由她发泄。
哭泣声在夜中响起,说不出的心酸。
而哭着哭着,不断哭泣道歉的苗娘忽然又道:“……这不怨我,这不是我的错,怎么会是我的错,我没有办法啊!这是你的错啊,如果不是为了你,我又怎么会沦落到这种地步……”
苗娘的声音带着怨恨和歇斯底里,与刚才充满母亲,心怀愧疚的人截然不同,柯盈乍一听,整个人都愣住了,震惊地看向了苗娘。
仿佛察觉到她的视线,苗娘自己也恍惚了一下,察觉出自己说了什么,神色一变,又更改了说辞。
“……我不是这个意思,是我的错……盈儿,我对不起你……”
她紧紧地抱了柯盈,好像说给柯盈听,又好像在说给自己听。
柯盈没有迟疑,伸手回抱住苗娘,似乎并没有听到苗娘那些伤人的话语,代替那个小女孩,无条件地接纳了苗娘。
她知道,那不是苗娘真正的意思,这个被生活压迫的女人只是太累,身上的担子太重,她快要喘不过气了。
柯盈一下下,安慰着哭泣的苗娘陷入睡眠。
桌上的油灯缓缓熄灭,柯盈想到自己穿越者的身份,壮志雄心地想到,凭她现代的知识,改变自己的生活条件还不是分分钟的事情,到时候一定不会再让苗娘有那么大的压力。
这样想着,柯盈打了一个哈欠,一天之内,经历了那么多事情的她也困了,闭着眼睛缓缓睡着了。
一夜过去,第二天苗娘又恢复成了冷静温柔的模样。
而无论柯盈受了多么严重的伤,苗娘还要做生意。
所以第二天吃过早饭后,苗娘往柯盈怀里放了两个硬邦邦的窝窝头,又将换用的伤药塞到她的怀里,抱着她出去了。
“小盈,你腿伤了不要乱跑,就在这里呆着,天黑后,我会来接你的。”苗娘将柯盈放在了屋后的不远处,距离小溪很近,又被树木掩映住,很是僻静。
“好的,阿娘放心吧。”柯盈保证道。
苗娘不放心地又嘱咐了几句,依依不舍地离开。
柯盈目送苗娘的身影远去,摸了摸自己怀里的窝窝头,心道,不乱跑肯定是不可能的,她的任务是渡时檐,她肯定要和时檐多接触,不过为了她的两个窝窝头着想,她还是等吃完了再去。
柯盈觉得自己的计划简直完美。
如此,她便静静地等待肚子里的早饭消化,有一口没一口地啃着自己的窝窝头,直到吃完了才拍了拍手,站了起来,慢吞吞地向着昨天的地方走去。
走了几步,她想起昨天时檐气人的态度,担心不给时檐今天不给她鱼肉吃,想了想,便偷偷回到家,从厨房里拿了旧的陶瓷罐,又往油纸抓了一小撮盐,包起来塞到腰带里,心中有了底,这才又向溪边走去。
临走时,她不小心又听到了一耳朵苗娘屋内的声音,心中微沉,想起昨日夜里入睡前的宏伟目标。心道,不仅为了苗娘,为了渡时檐,她也要想办法改善一下自己的经济情况。
有什么能够快速来钱的生意吗
柯盈一边努力回忆着自己现代的记忆,一边拖着伤腿走向小溪边。
想了一路,走到小溪边,柯盈还是什么记忆也想起来。
她隐隐约约记得现代好像随随便便拿出一个主意,都能让古代人脱贫致富,怎么关键时刻,这些记忆全都不见了。
柯盈沮丧万分,抬头一看,她发现自己的目的地竟然空无一人。
时檐竟然没在,他去哪了
柯盈疑惑不已,将陶瓷罐放在一边,坐下来等他。
坐在软软的草地上,柯盈等得百无聊赖,蝴蝶都大胆地翩然飞来,在她头上打转。
柯盈无聊揪一把狗尾巴草逗弄着,忽然,她的目光移到了自己带来的陶瓷罐上,猛地想起,按照时檐的性格,红薯他都能抢,要是把她家的陶瓷罐也抢走怎么办。
苗娘绝对会打死她的。
所以还是不要给时檐用,藏起来比较好。
关键是藏在哪里呢</p>
柯盈着急地站起来,抱着胖胖的陶瓷罐子,想要找一个隐蔽地方藏起来,可是当她拖着伤腿焦急地走向一旁地草丛时,忽然草丛哗啦响了一声,从里面钻出一张熟悉的面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