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孩子,竟是这样实诚,可磕疼了么”佟贵妃原本就没教过他,此时见他给自己磕头拜节,心中欢喜,倒觉得自己一腔心血没有白费,两个孩子都跟自己亲昵,忙不迭的伸手扶他起来,见他额头都磕红了,不由伸手揉了揉,旁边当归端着一盘金银锞子,打成了百花样子,一个个的小巧玲珑,伸手就抓了一把给殷臻。
殷臻接了,转手就令芍药替他收着。
这时节殷佐才想起哥哥刚才说过的话,他对金银还没什么概念,只觉得这金银锞子打的好看,又见他哥得了他没有,他也想要,便松开抓着佟贵妃的手,往后退了一步,想要模仿哥哥的样子磕头。
可惜他高估了自己的个子。
身子才弯下去,整个人便朝着地面栽过去。
“佐哥儿!”他这一动作唬得佟贵妃花容失色,连忙将他扶起抱在怀里。
“娘,如意。”他靠在佟贵妃怀里笑嘻嘻,一字一顿,半点儿没顾虑到佟贵妃的心思。
“你呀!冒冒失失的。”佟贵妃本就生的冰雪聪明,顿时反应过来,伸手摸了摸他热乎乎的小手,也抓了一把金银锞子给他,“佐哥儿认得这些是什么么”
殷佐摇了摇头,他前世大部分功夫都是耗在家里和医院,连学校都是偶尔去一下,能接触到的植物除了摆在他跟前的蔬菜旁的都没亲眼见过,纵然在百科全书上看过,但真的花跟打的锞子还是很有差异的。
“等过了年开了春,花都来了,娘带你去认一认。”贴了窗花便是吃朝食的时候,宫人端上来一大盘扁食,佟贵妃从中各给每个孩子夹了一个。
“娘。”殷佐张口一咬,里头竟是硬的,吐出来一看包些银钱一二。
“这是好兆头,六殿下今年定然有福。”宫人们见了纷纷开口,殷臻看了他们一眼,低头咬了一口佟贵妃给自己夹的,果然也咬到银钱,这是宫里的旧例了,定然小厨房做了记号,哄贵人们开心。
用了朝食,佟贵妃带着两个孩子先去慈宁宫向着太皇太后跟皇太后拜祝,皇上则在前朝带着小太子接受众臣朝贺。
到了慈宁宫里,已经有小辈在了,佟贵妃带着两个孩子磕了头,收了一堆金银金银锞子,有“吉祥如意”“百事大吉”“三元及第”等等不一而足。
等不须臾,各宫妃嫔前前后后也都来了。
还有从宫外来拜见的命妇,今年是选秀的一年,来往的命妇多带着家族里适龄的少女,一个个打扮的花枝招展,先给太皇太后过过目,皇上孝顺,若是能入得她老人家的法眼,也是莫大的荣幸了。
在一众或神采飞扬,或温柔娴静,或明艳骄傲的少女之中,她偏偏注意到跟在皇太后身边的少女。
她眉眼沉静仿若云雾笼罩着的山峦,便是笑着眉间也带着几分神秘;她的眼睛生的更好,还未开口便能从这双清透的眸子里看出许多缠绵悱恻的情意,可一笑,便如海上明月,清透而耀眼。
“往日听人说羞花闭月,今日才知道原来有女子的容貌能够令日月失色。”佟贵妃瞧着她不由心底微微黯然,她隐隐预感到,若是这个女子真的入宫,只怕眼下平和的日子将一去不复返。
佟贵妃心头不安,却又要强打精神,等过了晚膳带着两个孩子回宫,躺在榻上,召半夏来询问,才有空思量。
“听宫人说她是太后的侄孙女儿,如今朝中甄御史的长女,今年也是要参选的。”半夏一面替她捏着肩膀,一面轻声说道,“婢子活了这么些年,还是第一次见到这样美得惊心动魄的人儿,想开她定然是要进宫的。”
“她真进宫了,也未必是好事。”佟贵妃微微闭上眼睛,轻舒一口气,“如今宫里太平是因为东宫稳定,天子雨露均沾——可你看到了,她这样的容貌——德妃生的好,良贵人亦是姿容出众,可她们跟她比,可不就是鱼目和珍珠——满宫里头可不都逊色于她,皇上焉有不动心的真是六宫起了嫉妒之心,往后便真的永无宁日了。”